第76節
作者:黑糖話梅      更新:2020-07-24 10:01      字數:6426
  周顯恩剛到門口,守門的侍衛們急忙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參見大將軍。”

  周顯恩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便轉過身,牽著謝寧的手往裏去了。謝寧瞧著被他握住的手,又往他身邊靠了靠。

  “將軍,咱們不等秦風和雲裳麽?”她被他牽著往前走,又回頭瞧了瞧門口,馬車似乎還沒有到。不過也正常,她們是騎馬,自然會快一些。

  “不用了,秦風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對這兒熟悉得很,他們到了,自然會尋個地方待著。”他一麵說著,一麵就牽著她往前麵去了。

  謝寧輕輕“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四下望了望。地上還是黃土填出的場地,隻在四麵圍了一圈的木製柵欄。隨處可見隨侍的宮人,為來往的貴人們牽馬引路。不過這逐鹿圍場確實夠大,朱紅色的圍牆內竹樹環合,若是沒人引路,怕是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行不多時,周顯恩便引著她到了一處演武台,巡邏的侍衛似乎格外的多,身披黑甲,手持□□,目不斜視地站在柵欄外。

  從正門進去,便是一排排的露天坐席,按照官職依次排下。他們雖然來的不算晚,可四下也幾乎座無虛席了。隨著周顯恩的到來,喝酒閑聊的官員們似有意或無意地將目光投向了他,隻是這目光背後的深意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高台上坐著身穿常服的陛下,幾個宮女跪在左右,為他扇風納涼,太監們則負責沏茶送水。每一層台階都立著銀甲侍衛,今日日頭正盛,曬得那些侍衛們鼻尖都冒著汗珠,卻仍像老僧入定一般,不動分毫。

  周顯恩自顧地就領著謝寧去了首席入座,高台上的陛下似乎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陰翳地盯著他的腿,不知在想些什麽,隨即就恢複了平常。

  大臣們似乎都已坐定,他便擺了擺手,朗聲道:“想必大家也知,這逐鹿圍場多是奇珍異獸。今日,朕便辦一個狩獵賽,以申時為界,狩獵最多者,朕必有重賞。入夜,朕再讓人將這些獵物烹宰,與諸位共食。”

  大臣們紛紛舉杯齊呼,尤其是各家帶來的那些年輕公子更是躍躍欲試。得不得重賞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借著這個機會,在陛下麵前露個臉,說不定還能得到重用。

  陛下又道:“既如此,有意參加狩獵比賽者,便去換身行裝,一炷香後,便開始了。其他不參與比賽的,便可以隨朕去永樂宮赴宴,或者稍作歇息。”

  說著,他便由著身旁的太監扶著往宮殿去了,席下的大臣們也都站了起來,文官們自然就跟著陛下去永樂宮赴宴,吃酒閑談。武官們自然是要回營帳內換身衣裳,準備參加一炷香後的狩獵比賽。

  謝寧瞧了瞧還握著她手的周顯恩,問道:“將軍,您要去參加這個狩獵比賽麽?”

  周顯恩挑了挑眉,目光放到不遠處,似乎閃過一絲戲謔:“這麽熱鬧的事,自然要去。”他偏過頭,瞧著她,“你先跟我去營帳,替我換身衣物,秦風他們應該會到那兒去,正好讓他們陪著你。”

  謝寧輕輕“嗯”了一聲,便由著他牽著自己去了營帳。行不多時,見到迎麵而來的兩人後,她忽地身子一僵,眼神微冷了些。

  似乎是感受她收緊的手,周顯恩雖沒說什麽,卻是將目光無意地掃過那兩人。這一看,他倒是忍不住玩味地笑了笑。

  這不就是顧懷瑾和他那個王妃麽?他又印象,上回在宮宴,這個王妃的貼身婢女還意圖謀害皇室。隻不過,咬人的究竟是那條狗,還是狗的主人,就有些意思了。

  他牽著謝寧,坦然地往前走著,與顧懷瑾相遇時,便互相點頭致意。顧懷瑾倒還好,隻是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周顯恩身旁的謝寧,隨即就收回了目光。而他身旁的謝楚眼中卻暗暗閃過一絲不悅。

  尤其是看到周顯恩站了起來,她更覺得氣悶。上回聽說周顯恩被困在皇宮,怕是犯了重罪要被處死,她還樂了許久,誰曾想他不僅活著出來了,還恢複了正常。如今他在兆京可是出盡了風頭,哪個都想上趕著巴結他一番。

  她目光一轉,落到他與謝寧緊緊交握的手上,不知為何,心頭無端端有些不是滋味。以往他是個殘廢,不管他對謝寧再怎麽好,那也是個命不久矣的廢人,她隻慶幸自己當初抱住了信王這棵大樹。可如今見他如此,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

  她原以為信王已然是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可周顯恩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單單是站在那兒,就能輕易奪去所有女子的目光。饒是她,多瞧幾眼,心頭也覺得有些慌亂了。

  她別過眼,壓下了心頭的異樣。她心裏自然是隻有信王。可見著周顯恩對謝寧視若珍寶,對她反而不屑於瞧一眼。明明周顯恩就是個她當初瞧不上眼的廢人,憑什麽他還能同謝寧如此恩愛?她不要的東西,也見不得別人拿去。周顯恩就該和謝寧一起,成為仰視她的可憐蟲。她壓下了心頭的煩躁,麵上一直維持這妥帖的笑意。

  打過了招呼,顧懷瑾就要領著謝楚往前走,卻聽得周顯恩輕笑了一聲,目光卻是冷冷地落在謝楚身上:“不知道信王妃上次在牢裏觀賞刑罰,感覺如何,有沒有學到些規矩?”

  謝楚身子一僵,腦子裏不由自主想到了在地牢裏看到的情形。那丫鬟如意活生生在她麵前被人一刀一刀地剮了,血糊糊一片,卻是想死也死不了,一直死死地瞪著她。那雙眼睛太過嚇人,繞是現在,她都時不時會做噩夢。

  她本以為自己快要忘記了,可周顯恩竟然又提起了這件事,她麵上閃過一絲難堪。連身子都抖了起來。

  周顯恩可不管這些,反而勾唇笑了笑,目光隨意地落在謝楚身上。這個女人,看起來柔弱,可他瞧一眼就覺得生厭,從頭到腳都讓他覺得矯揉造作。

  顧懷瑾危險地眯了眯眼,隨即握住了謝楚的手,冷眼看向周顯恩:“不必勞煩周大將軍關心了,狩獵比賽快要開始了,待會兒,還請大將軍莫要手下留情。”

  說罷,他就牽著謝楚往前走了,周顯恩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有意思,那他待會兒就陪他玩玩。

  謝寧扯了扯他的袖子:“將軍,咱們快去換衣服吧。”

  周顯恩瞧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著,目光卻顯得有些幽深。也許他該去查一查那個叫謝楚的女人,她對謝寧很有敵意。哪怕她偽裝得再好,也不可能瞞過他這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十年的人。

  若是她敢對謝寧有什麽念頭,他不介意讓她和曹無衣一個下場。

  他壓下了心裏的陰翳,再瞧向謝寧的時候,已經隻剩下笑意了。一路往前,便到了營帳。

  秦風他們早就到了,準備的衣物都放在了營帳內,謝寧給他挑了一身黑色的勁裝,正要退出去,就被他拉住了手。

  周顯恩嘴角揚起一絲弧度,隨即將雙臂展開,挑眉瞧著謝寧:“給我換衣服。”

  謝寧無奈地瞧了他一眼,還是走到他身前,低下頭,替他解著腰帶。她將身子往前了一些,雙手穿過他的腰側,想將腰帶取下,鼻尖攏著淩冽的清香,讓她微紅了臉。

  周顯恩就低垂了眉眼,瞧著她給自己寬衣的模樣,眼底帶了幾分戲謔。

  等寬下腰帶,她才掂了掂腳,替他將外袍脫下,直至隻剩下白色的裏衣。她這才拿起一旁要換的衣物,替他仔細地穿上,還貼了貼衣擺上的褶皺。她手中拿著玉帶,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正要替他扣上,猝不及防就被他用手貼住了腰,往前一送,正好撲進他的懷裏。

  “將軍,別鬧了,還有半炷香狩獵就要開始了。”謝寧手裏還拿著玉帶,卻被他摟在懷裏動不了。

  周顯恩卻是將她抱住不撒手,滿不在乎地道:“你放心,一個時辰後再去都不晚,就當我給他們放放水。”

  而且狩獵哪有抱著她好玩?

  謝寧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人真是口氣大。不過,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是相信的,也便由著他抱了。

  周顯恩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半搭著眼皮,忽地道:“夫人身上真香。”

  謝寧被他這話鬧得有些臉紅了,她趕忙將頭低下,小聲地道:“哪有。”

  營帳上的窗戶透進來些許日光,正好打在周顯恩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添了一層暖色。他就那樣抱著謝寧,也不說話,就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謝寧隻好出聲提醒:“將軍,您先去狩獵,等……等回來再給你抱。”她說著,聲音就越來越小了,臉也有些發燙。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似乎有些意猶未盡:“那行吧。”他鬆開了手,卻還是一直瞧著謝寧。

  謝寧嘴角也隱隱有著笑意,還是專心地給他係上了玉帶,由為他理了理衣襟,這才滿意地往後退了一步。

  周顯恩拿起一旁的護腕,解開扣子,戴到了手腕上。窄袖寬袍,通體玄黑,隻在胸前繡著金色的麒麟。因著是勁裝,便將他健碩的身形都勾勒了出來。手臂上肌肉分明,微微鼓起,尤其是胸膛,勾出流暢又精壯的線條。寬肩窄臀,身形修長。

  平日裏穿著寬大的衣袍,倒是顯得他整個人有些消瘦。今日這身衣服換上,就連謝寧也有些看呆了。

  他今日沒有用玄冠束發,隻是取了一截銀扣,將滿頭墨發紮成馬尾,隨意地甩在身後。鴉色長睫低垂,在峻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層陰影。薄唇微抿,卻在嘴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弧度。

  他忽地加深了笑意,促狹地眯了眯眼,偏過頭瞧著謝寧:“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你夫君很好看?”

  謝寧眼神微動,急忙偏過頭,還是嘴硬地道:“才沒有。”

  周顯恩壓低了眉頭,將護腕扣好後繞到她麵前:“沒有麽,那你為什麽總是偷看我?還看得不眨眼。”他將她的下巴抬起,勾唇一笑,“怕什麽,我是你的,想看就看,脫光了給你看都行。”

  謝寧臉上騰地冒上熱氣,熏得她頭都快暈了。隻得哀怨地瞧了他一眼,麵上又羞又憤:“將軍!”

  這人簡直太無賴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這麽喜歡調戲她,每次都說些讓人臉紅的話。

  見她這樣,周顯恩倒是滿意地悶笑了幾聲,似乎是極為愉悅。隨即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髻,眉眼微挑:“好了,我要去狩獵了,乖乖等我回來,要去哪兒玩就把秦風他們帶上。”

  謝寧乖乖地點了點頭,周顯恩就去一旁取了弓箭,便要撩開營帳往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加更~

  第100章 吃糖

  逐鹿圍場的森林內。四麵靜悄悄地, 隻有伏在在樹叢裏的小獸躥動著。身著勁裝,頭戴額佩的武將們打馬而行,背負箭筒, 手持長弓, 凝神瞧著四麵八方。

  一身勁裝的顧懷瑾立於白馬之上,頭束玄冠, 腰纏玉帶。他忽地眉眼一動, 看向了樹根在晃動的草叢,幾乎是瞬間就一勒韁繩。抽箭搭弓,一彎腰就將手中墨箭射出,卻在墨箭射出的瞬間, 被另一隻橫空而來的紅箭攔腰折斷,隨即紅箭毫無阻攔地就射中躲在草叢裏的小獸。

  顧懷瑾瞧了一眼地上斷成兩截的墨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正要抬頭看誰人如此無禮, 就聽得一聲輕笑傳來,混著細碎的馬蹄聲:“喲,本將軍眼花了, 這原來是信王殿下先看中的獵物。”

  隨著著聲音響起, 就見得一身玄黑長袍的周顯恩慢悠悠地騎馬過來。他握著弓箭,而箭筒裏露出的正是紅色的翎羽。他挑眉瞧著顧懷瑾,語氣十分抱歉,可麵上卻是漫不經心。

  顧懷瑾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他心裏自然清楚,周顯恩就是故意的, 哪有那麽巧的事。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正好將他的箭攔腰折斷。都說周顯恩睚眥必報,果然如此。恐怕就是為了桃花山莊的事,今日是在給他一個下馬威了。

  他雖如此想,還是冷聲道:“圍場狩獵,能者得之,何來先來後到?大將軍射中的,便是你的。”

  周顯恩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隨即撩了撩眼皮,嘴角勾著笑,故意拖長了尾音:“既如此,那就多謝信王殿下了。”

  他抬了抬手,便有侍衛去幫他把那樹叢裏的小獸撿起來,用以計數。他動了動韁繩,正要往別處去,卻忽地回過頭來衝著顧懷瑾笑了笑:“殿下這箭做工太差了,定是手下人偷了懶。出箭慢,還這麽容易斷,改明兒,本將軍給您送一批好箭去。”

  說罷,他便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隻是瞳色深處有些冷。隨即身後墨發輕甩,慢悠悠地往別處去了,徒留原地的顧懷瑾麵色有些難看。

  一旁的貼身侍衛瞧了瞧顧懷瑾的臉色,猶豫著道:“殿下,這周大將軍也未免太過狷狂了,這也不是第一次搶咱們的獵物了,哪有次次都失手的……”

  顧懷瑾沉了沉眉眼,隨即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隻是冷聲道:“莫妄言。”

  說罷,他也拉了拉韁繩,往著林子深處去了,那侍衛雖心有不甘,也不再說什麽,拍馬跟了上去。

  在他走後,不遠處的樹叢裏,隱隱顯出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隻聽得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道:“等會兒找一個時機,把信王引到人少的地方,就動手。雍王殿下有令,這一次,絕不能再失手,否則,咱們隻能提頭去見了。”

  另一個人點了點頭,冷聲道:“不必擔心,我已經派手下人去找信王妃了。他的夫人在我們手裏,看他會不會乖乖乖束手就擒。”

  兩人又合計了一番,便偷偷隱去了。

  ……

  而另一邊,謝寧在營帳裏呆的無聊,現在距離申時還有好幾個時辰,周顯恩他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雲裳也陪在她身邊,無聊地揪著自己的衣服。

  雲裳忽地抬起頭,帶了幾分期待地道:“夫人,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吧,反正有秦風也不會有什麽危險,這兒是陛下的圍場,到處都是護衛呢。”

  聽雲裳這樣說,謝寧也覺得有道理,她也實在悶得無聊了,便點了點頭:“好吧,那咱們出去逛逛,把秦風也帶上。”

  雲裳一聽可以出去玩,似乎很開心,一下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謝寧理了理衣擺,就同她一道出去了。

  守在門外的秦風見她們出來,便衝她們點了點頭,問道:“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兒麽?”

  謝寧想了想,她也實在對這兒不熟悉,好像周顯恩提到過秦風是經常來的,她也便問道:“秦風,你知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我和雲裳在裏麵待著無聊,對這兒也不熟悉,也不知該去哪兒。”

  聽她這樣說,秦風也認真地想了想,既然是女子的話,那個自然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常去的就是演武台、靶場之類的地方。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地方,忽地笑了笑:“夫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您肯定喜歡,那兒景色可好了,就在行宮後麵。”

  “好啊,那就你帶我們去吧。”一聽景色優美,她和雲裳都來了興致,便由著秦風帶她們去了。

  一路彎彎繞繞,行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行宮。遠遠瞧去,那些宮殿就像浮在水麵上似的,也不知是何等的能工巧匠修建而成,四麵亭台樓閣不斷,水榭相交。每到一處亭台,就是一彎春水淌過,其上便是架著一座朱紅色的拱橋。

  秦風瞧了瞧謝寧和雲裳的臉色,見她們喜歡,心下也跟著高興,急忙解釋道:“夫人,這兒叫淩波台,可是陛下修了整整五年才修好的,春夏秋冬四季來看,景色都各有不同。如今正值夏季,便是荷花盛開,錦鯉遊動的好時候。在外麵瞧著好看,裏頭的景色更是一絕。”

  聽他這樣說,謝寧和雲裳相視一眼,便提著裙擺進去了。入了淩波台,果真恍如仙境。四下繁花盛景,碧水環繞,隱隱有雲霧浮動在水麵,從水中拔出一簇簇的蓮花。不遠處是一座涼亭,亭角如飛翼,散落著素白的幔帳,遮住了內裏的景色。

  謝寧正要去涼亭坐會兒,剛剛撩開幔帳,就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趴在涼亭的圍欄上,嘴裏還念念有詞。似乎是腳步聲驚擾了裏麵的人,那人有些不悅地回過頭,眼眶還紅紅的。見到是謝寧,先是一愣,隨即訥訥地道:“你怎麽也在這兒?”

  謝寧瞧著她通紅的眼眶,似乎是快要哭了的樣子,微微有些失神,還是別過目光,放柔了聲音:“不知公主殿下在此,是我失禮了。”

  清音公主應當是想一個人在這兒靜一靜,卻被她打擾了,她正要退出去,就聽得清音公主悶悶地開口:“你,留下來。”

  謝寧一愣,下意識的瞧了她一眼,她雖仰起下巴,麵上看起有些高傲,可眼眶還是紅的,別過眼,卻時不時往她這兒瞧。見謝寧不說話,她輕哼了一聲,便扭過頭不理人了。半跪在橫椅上,靠著圍欄,似乎是在低頭瞧著涼亭下的池塘,像在賭氣一般。

  謝寧想了想,清音公主不過十四五歲,上回對她也算客氣的,似乎隻是個單純的小姑娘罷了。她便讓雲裳和秦風到原處去候著,自己便留在涼亭裏陪清音公主說話。

  她繞到了涼亭的圍欄處,坐到了清音公主身旁。見她手裏拿著小石子,逮準了錦鯉就往下丟,把它們都嚇跑了,似乎才讓心情好了一些。

  謝寧瞧了瞧她的臉色,眼眶雖還是紅紅的,卻明顯在強撐著,讓自己看起來凶巴巴的。

  她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溫聲道:“公主,您打這些魚,魚不高興,您也不高興,還不如換個樂子。”

  清音公主聽到她的話,扭過頭瞪了她一眼:“誰說本公主不高興了?本公主就喜歡這樣玩。”

  說著,她又要去丟那些魚,可見謝寧沒有再勸她,她忽地皺了皺眉頭,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就把手裏的石頭全都扔了,悶悶地轉過身坐在了橫椅上,癟著嘴不跟謝寧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