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作者:黑糖話梅      更新:2020-07-24 10:01      字數:6334
  “臉怎麽紅了?”他疑惑地抬起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卻見謝寧微睜了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隨即便握住了他的手,攤開手心去碰了碰他的手背,還一臉滿足地眯了眯眼。

  周顯恩見她第一次這麽主動,先是一愣,隨即輕笑了一聲,便將身子探過去,挑了挑眉:“你這是做什麽?”

  謝寧眼神飄忽了一瞬,抿了抿唇道:“怕您剝橘子太累了,我給您揉揉手。”

  說著,她就像模像樣地將他的手癱在自己的手心,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按了按他的手指,還偷偷又往他那兒靠了靠。

  周顯恩瞧著她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任由她折騰他的手。黑底白紋的寬袖垂在她的膝蓋上,她忽地悄悄抬眼看著旁邊的周顯恩,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又趕忙挪開了視線。

  周顯恩抽出一隻手,將她的身子掰正,麵對著他。他略低下頭,瞧著她的眼睛,聲音帶了幾分戲謔:“偷看我作甚?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

  謝寧被他這樣瞧著,倒是有幾分難為情了,她挪開目光看向一旁,臉上慢慢地就紅了,低著頭小聲地道:“將軍,我想睡覺了。”

  周顯恩隨意地“嗯”了一聲,頗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這小姑娘一到馬車就成了瞌睡蟲。他抬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拉了過來。謝寧就順勢將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動了動身子,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睛了。

  她雖睡著,卻還抱著他的手臂,無意識地上下摸了摸,臉上的紅暈就慢慢消退了些。周顯恩半邊身子被她做了靠枕,也便準備闔眼休息。剛剛打了個嗬欠,身子就一僵。他低下頭,卻見得謝寧將手摸到了他的腰上,把他給報抱了個嚴嚴實實地,還在無意識地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臂。

  她似乎還不滿意,一雙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後來還貼到了他的脖頸上。周顯恩被她摸了個遍,喉頭微動,眼裏的眸光也越發深邃。

  將手貼在他脖頸上後,謝寧就消停了一會兒,還閉著眼睛,眼尾彎出一個滿足的弧度。今日真是太熱了,還好周顯恩身上長年累月都是涼涼的,抱著他,實在是太舒服了,整個人都涼快了下來。

  她這樣想著,又動了動身子,將手環在他腰上,無意識地蹭著身子。卻沒有發現,周顯恩身上的溫度也慢慢熱了些。

  直到她的手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腰側,他忽地輕顫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就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謝寧的手被他握著,便緩緩睜開了眼。

  “將軍,怎麽了?”她有些疑惑地瞧著他,手還貼在他腰上不撒開。

  周顯恩見她醒了,忽地偏過頭咳了咳,掩去了眼尾的微紅。他瞧了一眼還趴在他身上的謝寧,眼中深邃的光芒愈盛。

  他忽地俯下身子,嘴角勾起一絲上揚的弧度,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你不是想睡覺,是想睡我吧?”

  聽到他這句話,謝寧緩緩睜大了眼,剛剛降下去的溫度仿佛在一瞬間又冒了起來。她急忙開口要解釋,卻見周顯恩別開目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似乎在想什麽。

  “將軍,我是真的想睡覺,沒有別的意思,您別誤會了。”謝寧急忙解釋,可她又不好意思直說是把他當成納涼的“冰塊”。

  周顯恩瞧了她一眼,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麵頰。直勾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來,她這小腦袋瓜裏還想著這些事。

  謝寧被他捏著臉,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將軍,捏多了,臉會捏腫的,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周顯恩倒是挑了挑眉,眼裏閃過一絲促狹:“放心,再怎麽捏,也總不會比你那隻醜貓的臉大。”

  謝寧鼓了鼓腮幫子,再一次糾正:“它叫小魚幹,小魚幹,醜貓這名字太難聽了。”

  周顯恩瞧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沒忍住輕笑出聲。她這樣子,像隻鼓起來的河豚。

  他正要靠近些,去逗逗她。忽地感覺身邊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扭來扭去的,一低頭,就看見小魚幹夾在了他和謝寧之間。似乎是注意到了周顯恩的目光,它抬起胖臉,一雙濕漉漉的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喵嗚喵嗚”地叫著。

  周顯恩被打斷,有些不滿地瞪了一眼擠在他們中間的小魚幹,單手拎著它的後頸,就將它提起來。

  謝寧趕忙一把接過被他提起來的小魚幹,小心地抱在懷裏。一麵順了順它的毛,一麵對著周顯恩道:“將軍,你不能老是嚇唬它。”

  “這貓這麽蠢,多嚇嚇,說不定還能開竅。”他偏過頭,單手撐著下巴,瞧著那隻胖臉貓。整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哪裏像隻貓。

  “可它很乖啊,也不吵人,這樣多好。”謝寧抱著小魚幹,瞧見它胖乎乎的臉就覺得可愛。

  小魚幹躺在她的懷裏,搖著尾巴尖兒。正要用臉蹭蹭她的手臂,就被一隻手將它的頭給按了回去。

  小魚幹的臉被人壓著,喵嗚喵嗚地叫著,聽起來可憐巴巴地。謝寧瞧著周顯恩伸過來手,頗有些疑惑地瞧著他。

  周顯恩卻是挑了挑眉,將小魚幹提起來,扔到了自己懷裏。謝寧倒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周顯恩不喜歡碰小魚幹呢。

  她還沒有說什麽,就見得周顯恩一手抱著小魚幹,仰麵就躺到了謝寧的懷裏,眯眼瞧著她,聲音帶了幾分戲謔:“你睡夠了,該我睡了。”

  小魚幹就躺在他身上,把身子縮成了一團,懨懨地眯了眯藍眼睛。謝寧笑了笑:“好,你們睡,我待會兒叫你們起來。”

  周顯恩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就闔上眼休息了。車廂裏慢慢安靜了下來,謝寧將身子靠在軟墊上,瞧著躺在她身上的一人一貓,忽地抿唇笑了笑。

  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

  ……

  馬車到了兆京,在周家停了下來。不知為何,謝寧忽地眼皮一跳,天氣似乎陰涼了下來,沒有上午那般熱了,反而透著幾分涼意。

  馬車外的秦風遲遲沒有動作。謝寧正要叫醒周顯恩,卻見他緩緩睜開了眼,像是一直沒有睡著過一般。他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袍,將懷裏的小魚幹放到了謝寧的手上。

  他挑了挑眉,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待會兒下了車,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他的聲音頓了頓,“如果有什麽事,就去找沈玨。”

  謝寧懷裏抱著小魚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說,不過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走吧。”他轉過頭,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凝重,謝寧扶著他下了馬車,卻在剛剛撩開車簾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周府門口,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銀甲侍衛,腰配長刀,一臉肅殺之氣。

  常老太君以及周府一眾人都被扣押在一旁,所幸並沒有什麽事,隻是受了驚嚇一般。見到周顯恩回來,原本害怕的神色紛紛變成了怨恨,死死地瞪著他。

  一個身著鎧甲的男子走了過來,對著周顯恩道:“大將軍,陛下有令,宣您即刻進宮,若有不從,就別怪下官手下沒有分寸了。”

  他的話音剛落,侍衛們也將手按到了佩刀上,警惕地看著他。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何必如此大張旗鼓,本將軍也沒說不去。”

  謝寧看著這些劍拔弩張的侍衛,藏在袖袍下的手也收緊了些。隨即抬眼看著周顯恩,實在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將軍……”

  周顯恩轉過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怕,我去去就回來,你乖乖在家等我。”

  謝寧攏了攏眉尖,緊緊握著他的手,不知為何,她心裏現在很慌,總覺得他不是去一趟這麽簡單。如果是陛下宣他入宮,又怎麽會派了這麽多侍衛來,還扣押了周家人威脅他。

  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可沒等她想清楚,之前的侍衛頭子便將輪椅推了過來,周顯恩輕輕將手抽了出來,捏了捏她的臉:“聽話。”

  謝寧輕輕搖了搖頭,可周顯恩隻是衝她挑眉笑了笑,便坐上了輪椅,由著那個侍衛推他走了。

  “將軍!”謝寧急急地喊了一聲,周顯恩沒有回頭,一旁的侍衛卻是先一步攔住了她。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周顯恩越走越遠,整個人還顫抖著。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收兵。”原本將周府圍得水泄不通的侍衛們便統統都撤了。縮在角落的周家人如釋重負,還在後怕地抖著身子。

  常老太君杵著蛇頭拐杖,痛心疾首地道:“作孽啊,作孽,周家怎麽出了這麽個禍患啊。”

  謝寧整個人還僵在原地,隻要懷裏的小魚幹舔了舔她的手臂喵嗚地叫著。四周的嘈雜聲似乎都遠去了,連帶著周家人唾罵周顯恩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眉頭緊蹙,還望著周顯恩離開的方向,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七點多加更

  第92章 親人

  周府門口, 謝寧站在院牆外的梧桐樹下,瞧著不遠處的街道。人來熙攘,街道兩旁商販叫賣吆喝, 卻顯得有些空蕩蕩地。

  雲裳在一旁撐著傘遮陽, 時不時看著前麵,又偏過頭擔憂地瞧著謝寧。整整四日了, 她們每日都會來這兒守著, 可周顯恩自從被帶入了宮,就杳無音訊了,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夫人,您別太擔心了, 將軍他吉人自有天相,也……也說不定是陛下留他有要事,這才多待了些日子。”說著說著, 連雲裳自己都快說不下去了。都四日了,哪有臣子會在皇宮逗留這麽久還平安無事的?

  可瞧著謝寧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差,她還是不得不想盡辦法說些寬慰的話。

  謝寧沉著眉眼, 瞧著街道盡頭, 卻也是看不到慌亂了。良久,她忽地開口,聲音帶了幾分嘶啞:“走,回去。”

  雲裳抬了抬眼,執著傘的手有些緊張地攥了攥,一時分不清謝寧是不是真的要回去休息。

  可謝寧轉身便往門內走了, 雲裳也急忙提著傘跟了進去。行不多時,卻發現謝寧回的方向並不是後院,而是徑直去了常老太君的般若閣。

  紫竹林裏樓台依舊,卻因著這幾日的事情兒顯得有些冷清。謝寧剛剛到了門口,便有丫鬟婆子同她行了個禮:“二少夫人安好。”

  謝寧目不斜視,緊盯著房門內,沉聲道:“煩請通報一聲,謝寧求見祖母。”

  丫鬟、婆子相視一眼,似乎有些為難,隨即才猶豫地道:“二少夫人有所不知,老太君近日身體不適,現下已經用完藥歇息了,您若有事,還是改日再來吧。”

  她們自然知道謝寧一向是個好脾氣的,如此一說她定然就會回去了。可這回謝寧卻沒有讓步,反而抬眼看著她們,略顯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同她們說笑的意思,沉聲道:“我說了,讓你們進去通報一聲。怎麽,聽不懂麽?”

  打頭的婆子年長一些,在這裏的資曆也更高。她當然清楚謝寧有誥命在身,真論起來那和她們老太君都是平起平坐的。一時間也不敢惹怒了她,隻得賠了個笑臉:“二少夫人莫氣,奴才們也是為老太君的身體考慮。但您若真有急事兒,奴才們也是不敢耽擱的,這就進去通報,請您稍等。”

  見謝寧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們才行了個禮,就匆匆進去通報了。不多時,進去的人退了出來,替她卷開了珠簾,低聲道:“二少夫人請進。”

  謝寧輕輕點了頭,就移步進去了。屋內彌漫著淡淡的藥味,似乎之前的婆子並沒有說謊。透過折疊的屏風,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臥在榻上的身影。內裏傳來幾聲輕咳,她定了定神,還是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常老太君就躺在榻上,額頭鋪著汗巾帕子。青筋縱橫的手就搭在大紅鴛鴦被套上,原本紅潤的麵頰都帶了幾分憔悴。窗台上的花瓶似乎有好幾日沒有更換了,花枝枯萎,落下了好幾片蜷曲泛黑的花瓣。

  謝寧就站在床榻旁,也沒有坐下,隻是瞧著榻上的常老太君。而常老太君自她進門起,臉色就顯得更加難看了。

  無論無何,這還是周家的長輩,謝寧仍舊對她恭敬地行了個禮:“祖母,聽說您身子不適,孫媳這幾日無暇他顧,倒是疏忽了,還請您莫要怪罪。”

  常老太君扯開嘴角,冷冷地笑了笑,語氣帶了幾分意味不明:“你若是真替老身著想,就少來這兒給老身惹晦氣。”

  現在他們周家已經沒人敢來了,明麵兒上陛下讓人撤兵了,暗地裏還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這兒。也不知周顯恩到底犯了什麽樣的錯,累得陛下親自將他捉去,三四日了還不曾回來。恐怕現在隻是在等定罪,隨後就要開始發落他了。保不齊他們整個周家都得為他陪葬。

  她這幾日是越想越氣,氣到最後硬生生病倒了,連帶著現在看到謝寧都覺得渾身不舒服。當初若是謝寧聽她的,好好規勸周顯恩,讓他順從雍王殿下,哪裏會落到今日的地步,這夫妻倆簡直就是他們周家的禍患!

  聽到常老太君的話,謝寧倒是並不意外,也沒有惱怒,隻是沉默了一會兒,才不冷不淡地道:“祖母現在不想見到我,我知道。您趕我走容易,可有想過接下來周家會有什麽樣的命運?現在,陛下將我夫君留在了宮裏,我也不想與您兜圈子了,是福是禍,咱們心中自然都有數。”

  常老太君冷哼了一聲,她自然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才氣成了這樣。

  見她無心理人,謝寧還是放低了聲音,客客氣氣地同她講道理:“我知道祖母一向是個聰明人,行事做派也自有您的考量。您在氣他可能會連累整個周家,您身為一家主母,心有不滿,我也無話可說。可你們畢竟是一家人,打碎了骨頭,也是連著筋的。不管怎麽,他還是叫您一聲祖母。如今他有難,我勢單力薄,做不了什麽大事,也不如您在眾家高門裏認識的人多。隻盼著您能去托人打聽一下宮中是何情形,此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我們也好一起為夫君想想辦法。”

  說到底還是一家人,她不信常老太君真能如此絕情,放著周顯恩的生死不顧,心安理得地躺在這兒。

  可聽到她的話,常老太君的臉上也隻是動容了一瞬,隨即就閉上了眼:“他自己惹下的爛攤子,就讓他自己去收拾。周家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哪還顧得了他?他當初犯事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這些人?現在要生要死,都是自己的事!”

  謝寧見她說得決絕,似乎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心頭反而有些說不出的氣悶。明哲保身,確實是人之常情。可她一口一個她們周家,儼然把周顯恩給摘了出去。果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常老太君似乎準備下逐客令了,可謝寧實在有些氣悶,壓了壓心頭的火,忍不住道:“今日您口口聲聲將我夫君與周家分得一清二楚,可他當鎮國大將軍的時候,風光無限,哪個曾說過他一句不是?你們不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帶來的榮華富貴麽?那個時候怎麽不見你們將他與周家分開?如今他有難,你們就隻會埋怨他、斥責他,扭頭就要將自己摘個一幹二淨,這又算哪門子道理?便垂髫小兒,也懂知恩圖報,何況是一家人?隻吃不吐,未免太過難看。”

  說完,她順了順氣,直直地看著常老太君。這些話實在不該由她一個晚輩來說,可周家的吃相實在不堪入目,沒有利用價值了,便將周顯恩一腳踢開,如何讓她忍得下這口氣。

  “你……放肆!”常老太君被謝寧話裏的譏諷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地,連身子都抖了起來。慌亂的語氣,卻帶了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她使勁兒捶著床,額頭上的幹淨帕子都掉到了地上。她捂著嘴,就劇烈地咳了起來。

  謝寧見她如此,心下一軟,攏了攏眉尖。常老太君到底也隻是個獨撐一門的老人家,況且沈玨告訴過她,周家滿門兒郎幾乎都命喪沙場。大家都誤會是周顯恩急功冒進,所以周家人痛恨他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這其中是有著誤會的,可周家人和周顯恩積怨已深,恐怕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是化解不開了。

  她不想去插手周家之間的陳年舊事,就算說,也該留給周顯恩和他們這些自家人來解決。她隻是頗有些無奈地道:“祖母不必急著斥責我,現在最緊要的是如何讓周家渡過這次的難關。日後如果沒有了我夫君,周家到底多久會被別人蠶食殆盡,您比我更清楚。如今您在氣頭上,行事都失了分寸。我希望您現在能冷靜下來,否則,周家哪個能輕易地摘出去?您是我夫君的祖母,我不信您真能如此鐵石心腸。”

  說著,她低了低眉眼,她已經整整四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周顯恩在宮裏情況不明,她如何能安心?都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了,她實在不想在和他的家人明爭暗鬥了。

  常老太君始終閉著眼,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謝寧的話。見她如此,謝寧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便轉身出去了。她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就看常老太君怎麽想了。

  她剛剛要跨出屏風,就聽到常老太君的聲音,透著滄桑和無力:“老身與福安郡主乃是閨中好友,會托她去宮裏探聽消息的。還有幾個朝中的老臣,應當也會賣老身一分薄麵去求求情,若是有什麽消息,老身再告訴你。不早了,老身也累了,你回去吧。”

  謝寧的步子頓了頓,急忙回過頭,衝常老太君深深地行了個禮:“多謝祖母。”

  常老太君仍舊躺在榻上,雙目緊闔,沒有再說什麽。窗台上灑落的陰影投在她臉上,顯得蒼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