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汪隅通話後的第二天，唐心接到了龍錦言的電話。

  她很意外，更意外的是這通電話的來意。

  在她的印象裏，龍錦言是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絕不會屈尊撥打不相幹的電話，更不會有某種明麵意義上的說法。

  他電話裏的意思是，讓早教中心開除暮雪完全是合理的，有必要的行為，並不是不滿。

  而她，也沒資格讓他不滿。

  唐心忘了自己求人的態度，義正言辭的駁斥：“龍錦言，收起你的假惺惺，讓你承認對我不滿，小肚雞腸的想方設法報複我，就有這麽難嗎？”

  結果可想而知。

  “你別給臉不要臉，你這種女人，不就想欲擒故縱，又或者是走捷徑，想要得到孩子的認可嗎？”龍錦言淡漠的語氣帶著倨傲，自我感覺良好，絲毫沒有對本身的真實認知。

  唐心從沒見過如此自戀的男人。

  到底是她哪裏給他造成錯覺了？

  欲擒故縱？

  她是吃錯藥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龍總，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

  “我不屑欺負女人。”

  唐心深吸一口氣，對於他狡辯的能力實在接受無能。

  “和你沒辦法溝通，我以為龍總會有自知自明，看來是我想錯了。”

  “唐小姐，你確定你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這種態度？

  唐心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心念瞬間傾塌。

  她都說了些什麽？

  這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嗎？

  心下一緊，她咬牙讓情緒恢複平靜，“龍總，抱歉，是我態度不對，請你原諒。”

  “沒誠意，我絕不原諒。”

  誠意？

  唐心克製住胸腔裏冒出的怒意，盡量心平氣和，“你不是說讓我做助理嗎？我願意，隨便哪天去都行。”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隻剩下獨屬於男人特有的呼吸，通過電波傳到耳膜，存在感特別明顯。

  過了幾分鍾，正當她萬念俱灰的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清冽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說過，逾期不候，而我，也不喜歡強人所難。”

  唐心眉心一跳，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想到當年走投無路，匍匐於他腳下的那幕場景。

  難不成，還要重演一次嗎？

  她張了張唇，艱難的想要說點什麽，卻是還未出聲，電話就被那頭的人掛斷了。

  和談失敗。

  龍錦言的冷漠讓她的心情跌到了穀底，拿著手機很久，她都沒有從煩躁的深淵中走出來。

  五分鍾之後，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是暮雪。

  “唐心，這次我們真的是死定了，除了離開桐城或者是轉行，我們別無他法，我剛把簡曆遞上去，不到一分鍾就被回絕了，比我複印簡曆的速度還要快。”暮雪在電話裏的聲音透著煩躁，平時她一直都是樂觀開朗，可想而知她此時心裏有多憋悶。

  “我會想辦法，暮雪相信我。”唐心斬釘截鐵，字字認真。

  “唐心，求你別再接近龍錦言，我們一起想辦法。”

  唐心咬咬唇，用輕鬆的口吻應下：“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找他的。”

  隻是，現在已經到了萬不得已。

  暮雪聽到她的保證，鬆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龍錦言下班回到家，龍懷亦早早的就在門口等他，見到他從車上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走到他麵前，理直氣壯的攔住他，“是不是你趕走了秦老師？”

  “是。”雖然訝異他會知道，不過龍錦言沒打算撒謊。

  “為什麽？我喜歡秦老師，今天來的那個老師我不喜歡，你把秦老師還給我！”

  “不行，要是秦老師在，你就會見到那個女人。”

  龍懷亦撅起嘴巴，黑著小臉問道：“因為阿姨？因為你討厭她？”

  “嗯。”龍錦言眼皮也沒抬，冷冷的說道：“不要隨便在女人身上安放感情，這不值當。”

  “我喜歡阿姨，我要天天看到她。”龍懷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委屈的不行。

  “絕對不可能。”

  “偶爾和她見見麵行嗎？”龍懷亦小心翼翼的哀求，手背偷偷擦著眼睛。

  龍錦言沉默，聽著孩子小聲的啜泣聲，心裏很不是滋味。

  畢竟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愛撒嬌，想要得到更多人的關心也是正常的。

  伸手把他抱起來，龍錦言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可以喜歡景阿姨，我不會反對。”

  龍懷亦扭過臉，吸了吸鼻子，“我不喜歡她，她總是掐我的臉蛋。”

  龍錦言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用溫和的語氣解釋：“她是看你可愛，準確的說是捏，不是掐。”

  真不知道這小家夥為什麽唯獨不喜歡景之初，明明是很熟悉的人。

  “我就是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我喜歡阿姨，阿姨會溫柔的抱著我，會和我說悄悄話，還會給我講故事”龍懷亦喃喃自語，見爸爸沒有生氣，索性眨著紅紅的眼睛開始哭鬧：“你趕走了秦老師，你把阿姨賠給我，我要見阿姨。”

  “夠了！龍懷亦，別讓我生氣。”

  龍懷亦扁著小嘴，大著膽子嚷嚷：“我要媽媽，你不讓我見阿姨和秦老師，那就把媽媽還給我。”

  “”龍錦言頭疼的擰起眉，抬手就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別鬧了，適可而止。”

  “沒人喜歡我，現在連爸爸也討厭我。”

  “”

  “為什麽別的小朋友身邊都有媽媽，我就連喜歡的阿姨也不能見，為什麽？”

  “你就那麽想見那個女人？就那麽喜歡她？”龍錦言忍無可忍的打斷他的抱怨，冷聲問道。

  龍懷亦眼淚汪汪的點點頭，對上龍錦言深邃的黑眸，“很喜歡，像喜歡雞腿那樣喜歡。”

  “好，我讓你見她一麵，不過，就一麵。”

  她不是要求他嗎？正好小家夥想見她，讓他看清那個女人的真麵目也好。

  龍懷亦兩眼放光，嘰嘰喳喳個不停，“真的可以嗎？什麽時候？我要好好準備一下，爸爸會把阿姨邀請到家裏來嗎？我可以讓李阿姨多做些好吃的嗎？還有你能不能給我買個芭比娃娃或者是公仔，女孩子都喜歡那個的。”

  “你確定她和你班裏的那些小女朋友一樣的品味？”還芭比娃娃和公仔，他不讓那個女人吃閉門羹就不錯了。

  做好吃的給她，更加不行。

  他都無法在龍懷亦麵前得到的待遇，那個女人憑什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