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手指動了動，放置在雲芷眼周。

  她心中突然萌生一種感覺，他像是想要摳掉她的眼睛。

  雲芷又憤怒又害怕，踉蹌著後退，卻不知道後麵就是椅子。她腳後跟被椅子腿絆了一下，腰先是磕碰到椅子上，然後才栽倒在地上。

  她看著正緩緩朝她走過來的祁越，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可她實在是太疼了，幾次起身，竟然都沒有爬起來。

  “怎麽就嚇成這樣，嗯？”祁越解開西裝外套扣子，蹲在地上盯著她，“既然害怕我的報複，為什麽還要對恩晴動手呢？”

  他嘴角勾勒著弧度，可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我一次都沒有傷害過邵恩晴，求求你，不要……不要動我家人……”雲芷動了下身子，被磕碰到的後腰一片生疼，應該是起了淤青。

  聞言，祁越滿目譏諷，“以前至少還肯承認，你的車堵了消防車的路，至少還知錯，還懂得彌補邵恩晴。你怎麽現在，越活越退步了？”

  不是她不肯認錯，不是她越活越退步了。

  隻是邵恩晴親口承認了對她的哄騙，她也見識了邵恩晴栽贓陷害人的無底線行為而已。

  她隻是想說出真相，不想被人誤會而已，這難道有錯嗎？

  雲芷想要辯解，卻說不出話——

  祁越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然後猛地捏住了她的兩腮，她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

  “起來。”他厭煩了在這裏跟她說道理，能惡毒到她這種地步的人，說道理已經沒有用了。像阿珩那樣企圖以愛感化，更是可笑至極。

  祁越鬆開她，站了起來，“先跟我去和恩晴道歉，如果態度足夠誠懇的話，我‘報答’你家人的方式可以溫柔些。”

  她是被栽贓的受害者，璐璐更是因為邵恩晴那些行為，慘遭截肢，還要跟死神搏鬥。

  就算要道歉，也該是邵恩晴跟他們道歉，為什麽要她去跟邵恩晴道歉？

  雲芷心中滿腔委屈和憤怒無處發泄，卻也沒再辯駁，隻是道：“等璐璐從急救室出來，我再跟你去和邵小姐道歉可以嗎？”

  遭此變故，常人都難以忍受。

  她不想璐璐出來的時候，外麵連個等待的人都沒有。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祁越也不肯答應。他微眯著眼看著她，“阿珩跟我打電話說雲逸身上那些燙傷的事，他身上的疤痕應該已經淡了吧？”

  這明顯就是在雲逸威脅。

  雲芷眨了眨眼睛，逼下去眼角酸澀，不再說話，跟在他身後往邵恩晴病房走。

  即將進去時，她道：“我願意報警，讓警察證明我的清白。如果他們也認定我有罪，我可以去坐牢。”

  祁越挑眉道：“你不就是仗著你是阿珩未婚妻，我為了江家的麵子，不會把你送進監獄，所以才敢說這種話的嗎？”

  雲芷：“我沒有。”

  他道：“事實勝於雄辯。”

  已經認定了她就是這麽想的。

  雲芷看著他這般決絕，眼裏蒙上一層水霧。就這種男人，她之前聽說他出車禍了，需要血，不顧性命地去救他。

  但一個人的救命之恩，真得應該記一輩子嗎？

  雲芷推門進去，因為剛才腰背被磕了一下，她走路都微微彎著腰，看起來很狼狽。

  “雲芷，你怎麽成這樣了？”邵恩晴坐起來，急道：“阿越，我都說了，她也是擔心姚璐，誤會我，激動之下才不小心推我，害我丟了孩子。你怎麽和舅舅把她弄成這樣了？”

  祁越上前，小心翼翼扶住她，“是她自己碰的。”

  聽此，邵恩晴眼底閃過失望，不過他下一句話又讓她開心起來。

  “你不用怕阿珩不高興，假裝不在意這件事。阿珩說了，這次不會護著雲芷。”

  邵恩晴這才低頭沮喪道：“孩子沒了，我確實挺傷心的。對不起阿越，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雲芷看著她表演，隻覺得女人跟女人真是不同。

  她被人強迫去打胎，哪怕對方知道她以後再難懷上孩子。而邵恩晴自導自演丟了孩子，江珩祁越卻這般護在手心裏，恨不得用她這條命去抵那個孩子的命。

  雲芷再不願意在這裏待下去，她低聲道：“我現在可以開始道歉了嗎？”

  邵恩晴拽了拽祁越的衣袖，同情道：“阿越，這就不用了吧。”

  “用。”

  祁越看向雲芷，不懷好意笑道：“你可以隨意選擇道歉方式和道歉內容，但你如果跪在恩晴跟前懺悔，再認真磕幾個頭的話，我會覺得你更有誠意。”

  他已經不知第幾次嚐試著在侮辱雲芷。

  之前在錦繡和祁老爺子壽宴上的羞辱，不是最後一次，這次在邵恩晴病房裏，大概也不是最後一次。

  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次類似程度的，或者更過分的事情在等著她。

  雲芷站在原地，腰杆筆直，可腰挺得再直，她現在也感覺不到自己做人的尊嚴。

  邵恩晴麵上的同情之色更重了，“阿越，這……”

  “乖，別想那麽多，等著她給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道歉就可以。”祁越輕拍著她的後背，然後看向雲芷，勾著唇角道：“你如果不想，也可以拒絕，我從來都不喜歡勉強人。”

  “不……不勉強。”

  雲芷麵如菜色地說了一句，這才在邵恩晴隱含著快意的注視下，一點點走向病床前。

  就在邵恩晴擰著柳葉眉，甜甜糯糯說著“雲芷，你不要這麽內疚，再怎麽說你也是我小舅媽”時，雲芷突然加快腳步，猛地一把拽住了邵恩晴的頭發。

  雲芷的動作太快，祁越都沒有反應過來。

  邵恩晴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可是頭頂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喚回了她的理智。

  “阿越，好疼，我好疼啊……”

  她抽噎著喊著祁越，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祁越站起來，臉上早已沒了那份漫不經心，“雲芷，鬆手！”

  鬆手？

  她怎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鬆手？

  雲芷猛地用力，硬是拽著邵恩晴的頭發，把她拉扯到了地上，然後橫著腿便騎跨了上去。

  她拽著邵恩晴的頭發，在祁越欲要殺人的注視下，狠狠扇了邵恩晴幾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