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時聲音很低，隻有他們幾個能聽到。

  邵恩晴見江珩動怒，臉色都變了，她伸手拽了拽祁越的衣角。

  “別怕，寶貝，阿珩跟你開玩笑呢。難不成在我們跟一個情人之間，他還會幫一個情人不成？”

  祁越笑看向江珩，“我說的沒錯吧，阿珩？”

  江珩麵無表情道：“今天可是你爺爺的壽宴，別失了分寸。”

  “這個自然。”

  祁越隻當沒聽到他話裏的威脅，他靠近他，指了指他沾染了紅酒的西裝，“去換件衣服吧。相信我，後麵你會很慶幸換掉這件衣服的。”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不懷好意地看向雲芷。

  她不隻一次看到他這種樣子了，每次看到都沒有好事，她眸光閃了閃，下意識往江珩身後躲了躲。

  江珩察覺到她的抗拒，看向祁越，但後者已經挪開了視線。

  “你現在是我情人，不是雲家大小姐，待在這裏別亂動。”江珩去換衣服，臨走前警告了雲芷一句。

  祁越倒是一反常態，對雲芷好聲好氣道：“這是我爺爺壽宴，又沒有什麽危險，大可不必這麽緊張。你可以四處逛逛，運氣好些，說不定還會遇到你媽跟你弟弟。”

  她媽跟阿逸也被邀請來了？

  祁越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雲芷看著他們離開，緊攥著拳站在原地。

  不過邵恩晴就在她的身側，她深怕對方搞什麽把戲，再來栽贓冤枉她。在邵恩晴開口前，她便跑了。

  邵恩晴看著她背後的黑色蝴蝶結，又看了看漸行漸遠的江珩，兩人這套情侶裝分明就是特意定做的。

  “雲芷差點殺死我啊舅舅，她還跟阿越有過三年婚姻，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嗎？”邵恩晴巴掌大的臉上，滿是悲傷。

  雲芷躲在角落處，見江珩出來時換了一身深藍色西裝，應該是祁越的。江珩往她這邊看了一眼，便跟祁越走了。

  對此，雲芷說不上失望。

  她總不能指望江珩把一個情人當正經女朋友看。

  隨著時間流逝，聶湘君雲逸還有姚璐相伴而來。雲家今非昔比，以往成群結隊的人巴結，如今卻無人問津。

  雲芷見他們這般情況，心酸不已，更加不敢上前，那樣隻會讓他們的處境更差。

  她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可還是被姚璐看到了，她衝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告訴聶湘君和雲逸。

  “你怎麽也在？”

  姚璐找個借口，跑了過來，麵色難看道：“今天是祁老爺子的壽宴，你作為他的前孫媳、江珩現在的情人出現在這裏……你是上趕著被人家指指點點啊！”

  雲芷每次麵對她的指責，都無地自容，“江珩逼我來，我不能不來，違約金我賠不起。”

  姚家跟邵家一樣，主營紙媒方麵，近兩年拆了東牆補西牆，不知道哪天就混不下去了。也就看著公司架子大點，實際上二百萬的現金也做不到隨便用。

  姚璐看著她這樣，也不忍多加指責。

  “江珩明知道實情，還把你帶到這裏，明擺著也不是真心護你，大抵就是玩玩。你再在他那兒堅持一下，我會盡量籌到二百萬給你。”

  姚璐說完，聶湘君跟雲逸找她，她急急忙忙走了。

  雲芷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交到這麽好的朋友。

  原本她跟她爸都說了，準備對姚家公司提供幫助，隻是一切毀在她手裏。這份合作還沒開始，祁越給雲家挖的那些坑便都炸了，雲家破產了……

  壽宴有條不紊進行。

  雲芷除了沒人搭理，一切還好，隻是祁越之前所說的禮物，總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不過壽宴已經進行大半，她又覺得可能是她想太多了，祁越不會在壽宴上亂搞。

  然而，就在祁家邀請的歌手上台表演時，變故陡生——

  “這……這是什麽？”

  “這是雲芷在錦繡裏麵吧？幾個男人挑她什麽意思？她賣自己啊？”

  “這個我聽說過，雲芷在祁少訂婚典禮上，想要設計江少，後來被識破了。看不出來啊，平時規規矩矩的大家小姐，玩起來這麽瘋。”

  “長得好，身材也挺好的。她都做出來這種事了，還拿著衣服擋自己身體做什麽。幹脆鬆開，讓大家飽飽眼福。”

  屏幕上出現的不是歌手視頻，而是雲芷算計江珩他們，被扔出去的視頻。

  還有雲芷可憐兮兮裹著西裝外套坐在包間裏，滿身曖昧痕跡，被一眾男人挑選的畫麵。

  現場有多糜爛，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

  嘈雜的議論聲順著耳朵鑽入，或鄙夷或厭惡或不懷好意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一一落在雲芷身上，如同千百刀子插在她身上一般。

  她狼狽地低著頭，捂著耳朵，想要逃離。

  這就是祁越給她準備的禮物嗎？

  沒事的，隻要她離開這裏，隻要她不聽不看，就可以假裝沒有這麽狼狽！

  雲芷哆哆嗦嗦往外走，祁越的聲音卻如同木偶師手中的傀儡線，透過話筒，一點點纏繞住她的四肢，直到她不能動彈為止——

  “雲芷，你真得要走嗎？”

  “不如你回頭看看，你媽和你弟弟可是在台上哦。”

  他的聲音一如三年前那般好聽，卻不再讓她沉迷，隻剩下無盡惶恐。她僵硬地轉過身子，就見聶湘君和雲逸不知何時站在了視頻前方。

  他們代替她，淪為眾人口中笑柄。

  雲芷當時近乎赤身裸體被人扔出去時，就在想邵恩晴會不會再次錄下視頻給她媽看。

  那是她想過最糟糕的結果了，可現實卻遠比她想象得殘酷百倍。

  雲芷盯著台上的聶湘君和雲逸，四肢百骸血液逆流，她麵上一片漲紅，腦中卻空白一片。

  “讓我媽跟我弟下去！”

  “讓他們下去！”

  “要針對就針對我啊，為什麽還要針對他們？”

  雲芷張著嘴，想要呐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眼底一片血紅，淚水順著右眼流下，左眼卻一片幹澀，流不出半點淚。

  她平時一貫是綿軟的模樣，如今這個樣子，駭得周邊人都忌憚得後退了幾步。

  而祁越看著這一幕，沒有半分動容，反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