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越走越高，最後竟然是來到了待會皇帝會來的城牆之上，冷風襲來，雪芸悠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下一秒身上便覆上了一件帶著火熱溫度的鬥篷。

  兩人都沒有再出聲，她也有些察覺到帝振南今晚似是有些許情緒不對，但是在這種時候，她卻是半個字也不想說。

  “你看那。”

  雪芸悠順著帝振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寬闊的長街兩側，竟然都亮起了盞盞燈火，她有些驚訝道：“原來，京城的夜晚原來是這樣的嗎？”

  長街兩側，點點燈火慢慢的匯聚，猶如一條銀河，每一盞燈都是一個閃耀的星辰。

  帝振南其實也是頭一次見到這般景象，往常他在京城裏辦事，來來回回，總是白天，從來沒有試過晚上在這牆頭，看這整個京城的景象。

  他們兩個人站在城牆上，卻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發現，而城牆底下是匯聚的百姓，和同樣匯聚起來的移動的星辰。

  “我想下去看看，”雪芸悠忽然有了一股衝動，在這裏他們隻能冷眼觀看，倒不如融入這熱鬧之中，感受人間煙火。

  帝振南似是低笑了一聲，旋即一把摟過她的腰身，悄然飛到一旁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小巷。

  他們走出小巷，眼前瞬間豁然開朗。

  比剛才在城樓上看得更加清楚，兩側的街道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燈，行人摩肩擦踵，來往如織，不是有小販的叫賣聲響起，熱鬧也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

  和冰冷奢華，卻又黑暗的宮廷仿佛如同兩個世界。

  他們這麽呆呆的站在路口，實在是太過於顯眼。

  帝振南如此厚臉皮的人也被周圍不斷傳來的視線看得十分不自在，他偏過頭對雪芸悠說道：“我們往前看看。”

  停在這裏，這視線實在是太多了。

  雪芸悠點點頭，她和帝振南並排往前走著，混入百姓之中，雖然兩人仍然是鶴立雞群，但好歹也沒有剛才那麽眾多的視線了。

  雪芸悠忍不住有些懷疑，如果他們剛才再在路口站幾分鍾，恐怕這都能把來回的路都能給堵得結結實實。

  萬人空巷，那可不是說笑的。

  在這種情景下散步真的是最能讓人放鬆的了，雪芸悠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或許是受周圍的環境感染，也忍不住掏錢買了一盞燈，拿在手上。

  為了應景，這盞燈做得格外的討女子歡心，晶瑩剔透的指尖握著把柄，格外好看。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雪芸悠提著它，察覺到周圍人不斷傳來的視線，不由得為自己正名。

  帝振南有些忍俊不禁：“我知道。”

  他說完，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很好看。”

  雪芸悠不由得挑了挑眉，旋即偏過頭，又笑著問道：“這燈好看，那我呢？”

  帝振南好笑的又點點頭，像是縱容的說道：“你更好看。”

  其實方才原本就說的是她。這一身實在是很好看，很符合她的氣質，瑩瑩光華，步步生輝。

  雪芸悠本是說笑，卻沒有想到原本不正經的家夥此番正經起來倒是讓自己有些羞燥。

  兩人並肩走著，前方燈火璀璨，身後人間煙火。

  有孔明燈飄飄搖搖的從某處升起，仿佛那一道繩，要把整個京城的燈火都拉到星空之上。

  雪芸悠順著孔明燈上升的方向抬頭，她伸出手，纖長的手指指著夜色下仍然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的輪廓：“看，九華山。”

  帝振南也停下腳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雪芸悠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才低聲道：“原來，夜晚的九華山也這般好看。”

  帝振南難得的沒有開口，但是心中也有同感。

  他望向九華山的目光頗為複雜，他這是第一次覺得九華山好看，或許是夜色醉人，也或者是心境安寧。

  又，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人。

  城樓上那一番做作的舉動眼看著就要完成，也是到了他們回去的時間。

  雪芸悠同帝振南就如同來時的時候，悄無聲息的一躍上了高樓城樓。

  看著點點燈火漸漸遠去的場景，兩人均是沒有再說話。

  夜幕漸漸深沉，在走到殿前的時候，兩人便分開了。

  雪芸悠的座位安排得比較後麵，離上頭尊貴的主位倒是極遠，而帝振南，哪怕上位者不願，然而他作為東乾的太子殿下，仍然是在相當矚目的位置，離那尊貴的主位隻有一步之遙。

  雪芸悠悄無聲息的落座，倒是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她懶懶的坐下，頗有些無聊。

  不一會兒，盛裝打扮的雪芸靈扶著一襲尊貴錦袍的皇後姍姍來遲，動作優雅的行禮道：“雲靈參見皇上。”

  皇後攜住她，一起親熱的坐在了鳳位上。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倒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皇後的用意，很顯然，皇後這是想要拉攏將軍府，更何況這將軍府和國舅府更是姻親關係，一時間，眾多人的目光在秦驍和雪震以及皇後之間來回打探。

  雪芸悠的位置隔著厚厚的人牆，視線幾乎都被擋住，什麽也看不見。

  按理來說，將軍府的小姐座位不至於如此偏僻，顯然，這個位置倒是給人做了文章，精心安排過了。

  國宴盛大，任憑誰也不會來詢問一個人的意見，也並不會有人特意關注這個，因此，倒是沒有人察覺到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也可能有注意到的，倒是也不會吭聲。

  這事沒有落到自己頭上，都不會主動去招惹。

  雪芸悠倒是更顯得安之若素，看不見人也好，若是再人前，反而更加容易招惹是非，

  她自顧自的喝著酒，方才出去了一趟，手到現在還沒有回暖，這酒的度數也不高，倒是更好。

  風墨舞坐得位置離她不遠，此刻倒是愣愣的看著南嶽國一群人的方向出神。

  周圍都是小官家的女子，倒暗中打量著雪芸悠，雪芸悠偶爾抬下頭，都與碰上一道打量的視線。

  與她視線相碰之人，便瞬間低下頭去，不敢再與她視線相處，神情間多是好奇，少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