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企劃我很滿意，咱們接下來先聊一下，關於你昨天放我鴿子的事。”淩若笑眯眯地看向夏紙鳶。

  她可是超級記仇的，一筆帶過是不允許的。

  夏紙鳶絲毫不慌，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如果我說，臨時有事，情有可原，你願意相信嗎？”

  “那就要聽聽，你是怎麽解釋的。”

  “我還以為你會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捂著雙耳搖頭晃腦地說不聽不聽。”

  淩若丟給她一個白眼：“我沒那麽幼稚好不好？趕緊的，我想看看你的誠意。既然你會主動上門拜訪，想必也是有所圖謀吧？”

  夏紙鳶點點頭：“淩小姐天資聰慧，確實是不可小覷。”

  話畢，從口袋中取出一封小小的紅包。

  “你是要收買我？”

  盯著夏紙鳶的臉龐，淩若好氣又好笑。

  哪有人談生意，上來直接給錢的？

  而且紅包那麽幹癟，寧醬紫真的有誠意嘛？

  夏紙鳶搖動著手指：“不不不，我沒那麽俗氣。知曉淩女士家大業大，一定看不上那些廉價的禮物，所以我昨天特意去廟宇，虔誠地祈福求來一些平安福。不知這份禮物，淩小姐滿意嗎？又是否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一旁的江詩穎瞪大眼睛，昨天不是去和別人恰飯嘛？

  難不成是自己記憶錯亂啦？

  不得不說，夏紙鳶現在忽悠人，臉不紅心不跳的，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至於桌麵上的平安福，江詩穎還真的不清楚。

  她自然不會知道，那是當初夏紙鳶帶著小芮伊專門去廟宇求來的。

  家裏還有諸多備用的，出門前也會攜帶幾張。

  倒不是有多迷信，隻是買個安心罷了。

  而且今天來得匆忙，上門兩手空空的，顯然也不太美妙。

  幸虧紙鳶急中生智，隻要小秘書不拆台，就能把這幕戲往下演。

  淩若麵露古怪，拿起平安福瞅了瞅：“這個真的有用？”

  “不清楚，圖個安心。”紙鳶如實回答。

  她當然不會傻乎乎地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這個絕對有用。

  真出什麽問題，可能會被麻煩到。

  身為富家千金，即使沒有在現場見過，也從各種新聞上了解過，淩若猜測祈福估計也沒那麽容易，要走非常多的繁雜儀式。耽誤個一兩天，倒也能夠理解。

  她已經腦補出，夏紙鳶在凜冬中，跪拜在地麵上的畫麵。

  及時收住。

  “咳咳，這個禮物還行，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指骨輕輕敲擊著桌麵上，淩若抬起頭看向對方：“那麽，接下來是關於合作的事宜。你們應該有具體的方案，可以供我選擇吧？”

  夏紙鳶打了個響指：“Sure.”

  小秘書很上道，知趣地從公文包內，翻出一份剛打印的合同，隨後將其挪到淩若的麵前：“請看。”

  趁淩若在仔細閱讀合同之際，夏紙鳶開始思考下一步計劃。

  她比較喜歡和那些聰明人打交道，至少雙方還有那麽一丟丟共同語言，交談起來不會太過心力交瘁。

  談生意嘛，要麽一拍即合，要麽不歡而散。

  比起那些又臭又長，還要精心準備的忽悠話術，倒不如直接拿出商業企劃給對方，這樣更能體現己方的誠意。

  突然發現搞商業好累，有點想念家裏的小橘貓了。

  還要另外那隻比較大的，經常會來家裏蹭飯的。

  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解決，早點回家休息。

  她這把老骨頭，也經不住自家老媽的電話轟炸。

  總感覺對方關心過頭了，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有那麽容易被人拐騙？

  仔細看完合同後，淩若內心震驚不已。

  可以說對方很有誠意，除了一些特殊的條例，待遇方麵真心沒話說。要知道她還是在校生，理論上現在也不過是兼職。

  但夏紙鳶並未這麽做，而是按照高規格對待。

  “怎麽？合同有什麽問題嗎？”

  注意到淩若的表情，紙鳶忍不住開口問道。

  放下手中的合同，淩若搖搖頭：“並沒有，我現在就可以簽字。”

  “那好，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鬆開手後，紙鳶笑著說：“我還以為你這次會拒絕，沒想到那麽爽快地答應了。”

  “沒辦法，你給的太多了。”

  淩若低著腦袋，邊簽名邊回應。

  她倒是不在乎有多少，主要看重的是股權。

  對方願意刮分一些給自己，足以證明這份炙熱的誠意。

  如果淩若現在還拒絕，未免有點不識抬舉。

  “老實說。”

  “嗯？”

  將其中一份合同遞給她，淩若滿臉認真地說：“以你腦海中的這些創意，未來如果不走歪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為新的商業女王，比群星更加璀璨的存在。”

  “不不不。”

  讓秘書收好合同，紙鳶擺擺手：“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因為，我隻是一個路過的卡麵來打。”

  淩若錯愕：“卡麵來打？”

  那是什麽東東？

  “咳咳，開個玩笑。”

  “......”

  婉拒淩若的邀請，兩人起身離開別墅。

  這次可謂是滿載而歸。

  就在江詩穎準備訂機票時，卻被夏紙鳶給攔住了：“先不著急，把合同寄回公司，你再跟我去個地方。”

  “額...”

  出租車上。

  翻看著手中的文件，江詩穎眉頭越皺越深。

  一旁的夏紙鳶，擰開保溫杯的瓶蓋，小口啄著滾燙的開水。

  片刻後。

  “看到她，你覺得怎麽樣？”

  “......”

  江詩穎沒有回應，閉上眼揉著太陽穴。

  她已經猜到對方的想法，夏紙鳶想要招攬此人。

  單看履曆的話，可以說很完美。

  隻不過，了解到此人的工作狀況後，在工作上似乎不怎麽順心，還被周遭的人一直排擠。

  “老實說，不怎麽樣。”

  江詩穎緩緩睜開眼，淡淡地開口說道。

  這是夏紙鳶的事，自己不過是個秘書，完全不用操心那麽多。

  “我還以為你會正義感爆棚，求著我一定要把此人挖進來。”紙鳶有些失望。

  “沒必要。”

  江詩穎望向車窗外，過往的片段浮現在眼前。

  那個女孩和自己的經曆很相似。

  當初自己很幸運，遇到方傲梅這位貴人，所以並未在公司繼續忍氣吞聲。

  講真，現在找一份工作很難，而且大多都不是很順心。

  為了混一口飯吃，大多都是強行忍耐著。

  因為沒背景沒勢力，受委屈也隻能打碎牙齒咽下去，沒有人會因為同情而主動幫助你，他們隻會落井下石、撇清關係，生怕惹禍上身。

  “既然你那麽不樂意，那我也不大費周章了。司機師傅，麻煩開到機場吧！”

  “等一下...”

  “哦豁？”

  見夏紙鳶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江詩穎有些頭疼：“就，稍微，去看一下吧...”

  “你說啥？我沒聽清楚。”

  “我說，麻煩親愛的老板大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早這樣不好嘛，真是口是心非。”

  “......”

  江詩穎強忍著扁人的衝動，她發現這個年輕的小姑娘，真是太惡劣了！

  要不是因為給得多，她早就甩手不幹了。

  帝都五環，咍嵊集團。

  通過前台預約，兩人來到招待室內。

  當看到一名光頭中年男子時，江詩穎肺都要氣炸了。

  “抱歉，我先和領班吱一聲。”

  “沒事。”

  目送光頭男子離開，江詩穎怒目圓睜，揪著她的衣領：“說好的小姑娘呢？怎麽變成一個油膩大叔？夏紙鳶，你在逗我？”

  “嘛，嘛，別生氣呀。叫人家油膩大叔，被聽到了會有多傷心。”

  夏紙鳶臉上保持微笑，拍拍她的手：“先送開，等我這邊忙完，馬上就帶你過去。”

  “你最好說話算數。”

  “好啦好啦。”

  約莫幾分鍾後。

  光頭男子重新回到招待室內，手中多出幾瓶未開封的飲料：“抱歉，水壺壞了，沒法泡茶，隻能先用咖啡招待。”

  “沒事，謝謝。”

  很自然地接過涼茶，順便丟給小秘書一瓶。

  光頭男子也不傻，瞧見對方的態度，立刻明白誰才是拍板的。

  但心中還是有些訝異，萬萬沒想到對方如此年輕。

  “章魚哥，現在工作還習慣嗎？”紙鳶笑著詢問道。

  江詩穎麵露古怪，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挖人挖到別人公司門口的。

  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章餘苦笑一聲：“一般般，也就那樣吧。公司破產，拖欠工資，老板跑路。我們都在找下家。當然，也希望有人能收購整編。實在不行的話，隻能變賣辦公室的東西，大家瓜分一下彌補工資的空缺。但這點錢是肯定不夠的。”

  江詩穎捕捉到幾個關鍵信息。

  她忽然就明白了，難怪夏紙鳶敢單槍匹馬殺進人家公司裏挖人。

  “噢，這可真是一個太讓人悲傷的消息。”

  話雖如此，紙鳶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藏不在。

  章餘麵部肌肉抽了抽，他已經無力吐槽對方了。

  原本咍嵊集團蒸蒸日上，卻因為老板一時腦抽，相信一個商業騙子的話，導致資產被盡數卷走。

  他們不是沒有勸阻過，偏偏這個老板我行我素，死活不聽底下員工的話，一意孤行。

  老板如果肯聽員工的話，那就真的不是老板了。

  所以啊，這種人注定不會成功。

  倔得跟一頭牛似的。

  “恕我直言，隻有地主家的傻兒子，才會花大價錢收購這家破公司。”

  夏紙鳶毫不留情地評價，完全不顧及眼前男子，是該公司管理者的顏麵。

  章餘滿臉無奈，他也清楚對方說的是事實。

  “夏小姐，您這次過來，應該不隻是來看熱鬧的吧？”章餘開始轉移話題。

  “聰明，我是來邀請你，為禦滎效力的。”

  “禦滎？哪個禦滎？南方地區那個禦滎？”

  章魚哥眉頭微皺，他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自己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怎麽可能會被大佬給惦記上？

  難不成又要被卷入一個新的騙局？

  章餘心中不由警惕起來：“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麽才能，可以為那麽大一家公司效勞。夏小姐，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不不不，我看人一向很準的。”

  收起方才玩世不恭的態度，紙鳶嚴肅地說：“章餘，男，今年三十三歲，目前依然單身。大學是計算機工程專業，在咍嵊擔當高級工程師三年，公司交易額持續創造新高。去年遭遇全球經濟危機，章先生憑借卓越的才能，帶領團隊在爆發前一個小時內撤掉所有資產。粗略估算，避免損失一千萬美刀。這還是保底數值，您也因此一戰成名。還有...”

  夏紙鳶有條不紊地述說著對方一樁又一樁輝煌的事跡。

  她從來都不會招攬平庸之輩。

  年齡是一方麵，才能則是另一方麵。

  隻要是她覺得有價值的，都願意跑一圈拋出橄欖枝。

  同樣，紙鳶不會強求對方。

  買賣不成仁義在，沒必要把關係弄得那麽僵。

  但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

  有幾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覺得自己可以永垂不朽，把她和小秘書拒之門外，甚至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對於這類自以為是的人，夏紙鳶隻能敬而遠之。

  日後如果有生意上的往來...

  抱歉，你們不配！

  她就是這麽小心眼，不服繼續憋著！

  “好了好了，別再念了。”

  章餘靠在椅子上，眼神滿是滄桑：“都是過去的曆史，根本不值一提。咱們還是來談談，關於你們招攬我的目的。需要我做什麽，工資待遇多少。”

  年輕時的一腔熱血早已不複存在。

  現在變得越來越現實，他這個年紀還沒結婚，在家裏沒少被父母埋怨，也沒少被親朋好友笑話。

  之前因為工資高，所以有底氣反駁。

  現在處於無業狀態，總要找一份差事做。

  “信息工程師，月薪六千，有五險一金，還有年終獎。績效不錯的話，還有額外獎金。另外，加班有加班費。法定節假日休息，還有年假、婚假、喪假等。”

  “啊？這...”

  章餘已經考慮好，麵臨996的工作。

  結果，待遇辣麽好的嘛？

  確實，在這個年代，月薪六千，已經非常高了。

  還有五險一金，不用無償加班。

  這對於已經習慣被壓迫的章餘來說，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

  你看這餡餅又大又圓...

  咳咳，串戲了。

  瞧見眼前頭發稀疏的中年男子發呆，夏紙鳶低聲問道：“怎麽？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