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到“青枯病”這個點後，許漢立刻湧上了許多思路來。

  他首先想到的是做專治青枯病的特效農藥。

  這樣最能夠發揮他的技術優勢，可是再往下深入一想後，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不大行啊……”

  批量生產所需要的資金、人力成本等暫且不說，光是“神性1號”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他就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本科文憑的農民，突然拿出一個治愈青枯病的牛逼技術來，而且這玩意兒還對作物的生長結果有很好的效用，短時間內的催生效果甚至比最猛的催熟劑都更猛！

  這玩意兒估計國際大廠都做不出來，他做出來了，也太詭異太惹人懷疑了啊，不是把自己陷於危險之中嗎？

  至少現在不能做這個。

  接著，許漢又想到了自己的經曆。

  他能不能複製“許漢模式”呢？

  具體來說，就是找一些地裏青枯病嚴重的番茄菜農，以較低的價格承包下他們的土地，然後悄悄用上那極簡閹割版的“神性1號”，搞出產量來販賣，以此賺取差價。

  因為許漢也有過那種萬念俱灰的經曆，所以他相信，真有這種種植戶碰到他這種收購商，絕對是會賣的，保本總比血本無歸好啊，這就保證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但是許漢再想了想後，又覺得問題多多。

  華國的這些番茄的果實成長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都是一茬一茬收獲的，至少也需要大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來收獲。

  而且番茄是長在地麵上，是用紮架子架起來的，土地的主人在這麽長的時間內，是有很大幾率會發現這些被青枯病害死的番茄又活了過來的。

  這些番茄是怎麽活過來的？土地的主人看到他的這些番茄都活了，而且還長得很好，會不會反悔了？他到哪裏去尋找這種地裏害了大麵積青枯病的番茄菜農？……

  比起直接銷售“神性1號”來，這個方法要隱蔽一些，但同樣問題多多。

  “怎麽辦呢……”

  許漢皺眉嘀咕著，隻穿了條內褲，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本來就睡不著，想到這些東西就更加睡不著了，趿拉了一雙拖鞋在房子裏走來走去。

  突然，他一拍腦袋，眼睛一亮。

  “為什麽非要盯著番茄？找別的蔬菜不行嗎？！”

  許漢一想到這，整個思路豁然開朗，覺也不睡了，跑去了隔壁的書房打開了電腦，又點了盤蚊香放腳邊，這就上網開始查起資料來。

  這間所謂的書房，其實就是許漢臥室旁邊的空房間，擺了一台已經有六七年壽命的老電腦，還有一張椅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一盤蚊香，白煙嫋嫋。

  一盞燈光，昏黃暗淡。

  萬籟俱寂，唯有蟲鳴，時不時有鍵盤敲擊聲傳來。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許漢把鍵盤一推，往椅背上一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表情很是滿意。

  他找到了適合的品種——土豆！

  土豆，學名馬鈴薯，又名山藥蛋、洋山芋，洋芋等等，它和番茄一樣，同屬茄科植物，也會得青枯病，病理是一樣的。

  極簡閹割版的“神性1號”能夠治療番茄青枯病，那治療土豆青枯病應該也沒有問題。

  另外，土豆是長在土裏的，隻要不是閑著沒事去挖出來看，那麽它在地底下再怎麽長別人也發現不了異常，隱蔽性極強。

  最後，土豆的果實和番茄不同，不是一茬一茬的，而是一次性收獲。並且和搭架子、需要人工采摘的番茄不同，土豆是可以直接走機械化收獲的。

  如果機械上的足夠多的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收走全部土豆，最大程度避免被人發現異常。

  這簡直就是完美契合他這個“許漢模式”的產物！

  不過還是有一個問題需要去解決的，那就是他該到哪裏去尋找這種地裏感染了大麵積青枯病、亟待他來拯救的土豆種植戶？

  對此，許漢已經很有經驗了。

  “小艾。”

  他對著桌子上的手機問道：“你有辦法幫助我尋找到特定的目標人群嗎？具體特征是這樣的……”

  他把目標人群的具體特征給小艾詳細地描述了一遍，以小艾的超高智能化程度，一次就理解了，並立刻給出了回複。

  “可以嚐試通過互聯網進行搜索。”

  許漢聞言，腦筋一轉，覺得自己明白了小艾的意思。

  他先是一喜，隨後又麵現憂色：“你是想要通過搜尋瀏覽痕跡來尋找目標吧？不過這種農民，會上網的畢竟還是少數啊……”

  小艾說：“從先生的個人安全角度出發，小艾不推薦獲取他人瀏覽痕跡的方式，采集互聯網公開信息的方式更加安全。”

  許漢一愣，“……什麽意思？”

  他沒聽太懂。

  小艾盡量以這位主人能夠理解的方式解釋給他聽：“先生可以理解為，就是查看用戶在各開放網站進行的發帖、評論、留言等信息，進行綜合分析。”

  許漢這下聽懂了，卻覺得更加不靠譜了，“會上網的農民本來就已經很少了，而且按照我的經驗，他們遇到這種事更多的是搜索相關信息，會發帖、評論什麽的相對而言就更少了，這你這怎麽找啊？”

  小艾繼續給他解釋：“我們可以以先生你曾經的行為模式，來嚐試理解這個原理。”

  “先生你前往寒江市尋找青枯病的解決方法，曾經將損壞的電瓶車交給‘飛輪電瓶車行’進行修理，店鋪中有IFI紀錄，店鋪老板A上網的可能性達到89.17%。先生你將電瓶車交給A修理的時候，你的特殊狀態已經對A的人生和行為產生了影響。”

  “先生你乘坐281路公交車，公交車上有IFI紀錄，同時根據紀錄，同一時段連結該IFI的設備有7台。根據寒江市城市公交公開數據一般模型推測，同車人員估計為18人左右，再結合寒江市2017網絡白皮書數據計算，通車網民數量為13人左右，先生你當時的特殊狀態已經對該群體產生了影響。”

  “先生你進入寒江市農業局……農科所……先生你在S縣小吃……林業局……”

  小艾以許漢的行為模式為例，解釋了一大通，最後道：“這些所有的網民，他們的行為已經受到了先生你的影響。”

  “即使先生你沒有上網搜索相關信息，但是在先生你的影響下，許多帶有一定聚合性的信息已經出現在了互聯網上，我們隻需要采集這些信息，簡單地通過反推，就能得出想要的目標信息了。”

  “所以，目標上不上網，對於搜尋的影響權重並沒有先生想象的那麽大。”

  “……”

  許漢聽得目瞪口呆。

  這裏麵的基本邏輯他算是聽懂了，但是究竟要是怎樣一個“簡單地反推”，才能從這麽多亂七八糟、甚至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相關的信息裏推出他們想要的信息啊！？

  當時的他對那些人的影響有這麽大？

  他完全沒有看出來啊！

  他覺得，對於小艾所說的這絕大多數人而言，他隻不過是一個路人而已，怎麽可能會對他們的行為產生影響呢？就算真有，那也是極其微小。

  這就好像你今天坐公交上班，車上有一個一直沒有開口、長相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就算你真注意到了他，並且還看了兩眼，之後多半也就忘了，他會對你的人生造成多大影響？

  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可小艾卻說能從你的網上言論中，找出這種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極其微小的內在聯係來……

  這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許漢也懶得管了。

  他發現，被震驚著震驚著，他開始有點麻木了。

  “……那你開始搞吧。”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艾開始工作。

  他隻需要得到一個結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