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勇士
作者:布偶      更新:2021-06-16 18:54      字數:2173
  沈鸞說話的聲音比之前明顯要輕了許多,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樣,但溫溫柔柔的聲音卻字字清晰。

  “孟姑娘身上還帶著傷,您讓人一看便知。”

  知府讓人帶孟邊月去看了傷,婆子看完回來對著知府點點頭,情況屬實。

  知府問孟邊月:“這是你報的官,你想本官如何?”

  她如果要懲罰塗海,看在秦戈的麵子上,知府一定會狠狠地給他一個教訓,也算給孟邊月出口氣。

  孟邊月看了看沈鸞,深吸了一口氣:“大人,民女要與他和離,從此民女與女兒便與他再無關係。”

  “你做夢!”

  塗海急得大叫:“你敢!還和離?你當初被你爹娘賣給我,我可是花了銀子的!想和離就把那銀子還給我,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孟邊月紅了眼眶,她家裏確實收了塗海的聘禮,數量還不少,不過她嫁人後不久,她的哥哥就娶了媳婦,那筆錢恐怕早就用光了。

  她嫁人後的這些年,孟邊月不是沒想過跟家裏求救,可他們連來看自己一眼都不曾,說她已經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是死是活與孟家都沒有關係。

  他們怎麽可能肯還那些銀子?

  塗海得意起來:“你還不起,可以讓他們替你還,他們不是可憐你要救你嗎,那就幹脆送佛送到西。”

  他也想開了,又不是非要孟邊月不可,反正這個女人已經是雙破鞋,還生不出兒子,隻要他得了銀子,就能再娶個媳婦,何樂不為?

  他眯著眼睛去看沈鸞,一點兒不懷疑她一定會給孟邊月出錢,這種自以為是亂發善心的人,怎麽會錯過彰顯自己善意的機會?

  嗬,她也不想想,孟邊月離了自己還帶這個丫頭,往後要怎麽活,不過管他呢,隻要自己拿到了錢就好!

  沈鸞餘光瞥見塗海臉上的貪婪,冷笑了一下,“你還想要銀子?做夢呢,除了和離書,你什麽都拿不到。”

  “那就別想我會同意!”

  塗海尖叫著,“沒有錢,她就隻能是我塗海的媳婦,我愛打愛罵都隨我高興!”

  知府也很疑惑,難不成定北將軍還在意這些小錢?

  沈鸞不再看塗海發瘋,冷淡地說:“大人,有些規矩是對人來講的,對畜生沒那個必要,孟邊月嫁過去裏裏外外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又受了虐待,到頭來還要給他一筆錢才能脫身,世上沒有這樣事。”

  塗海身上的莽夫氣質再也壓不住,撒潑耍橫地鬧騰:“那你就別想讓我和離!隻要我還活著,她就永遠別想離開塗家!”

  沈鸞張口想說話,忽然心口一滯,頭暈目眩起來。

  秦戈摟住她搖晃發軟的身子,臉色蒼白:“阿鸞,阿鸞!”

  沈鸞意識逐漸模糊,她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可是卻怎麽也聽不真切,是秦戈嗎?是不是嚇到他了?

  沒人再去管塗海,所有人都跑到沈鸞身邊,紫煙慌的去拿藥,可是這藥之前才吃過,白雲心說至少得隔兩三個時辰吃才會管用。

  圍觀的人群裏忽然走出來一個纖細的身影,頭上戴著一頂帷帽,說話清脆果決。

  “都散開!別圍著她,你把她頭托高一些。”

  女子三兩下將人拽到一旁,兩根手指在沈鸞的頸脖處按壓了一會兒,立刻拿出一個針囊,在沈鸞手腕和耳旁下針,又在她手指尖兒上紮下,擠出幾滴血來。

  她拿出一隻玉色的小瓶子,拔開塞子在沈鸞鼻下晃了晃,隻見沈鸞眼皮輕輕動了動,緩緩掀開。

  “先別動她,讓她休息一會兒,去拿一碗溫水來。”

  水拿來,女子又拿了個瓶子出來,倒出一顆黃色的藥化開,讓秦戈喂沈鸞喝下去。

  沈鸞喝了一口,臉色都要綠了,那滋味,她腦子裏的詞匯不足以去形容。

  女子咯咯咯笑出來:“是不是很難喝?我自己都險些喝吐過,不過效果不錯,要不要幫你捏鼻子?”

  沈鸞搖搖頭,屏住呼吸一鼓作氣灌下去,努力壓製住往外翻湧的作嘔感。

  女子朝她豎起一根大拇指:“牛掰,勇士,我喜歡你。”

  沈鸞沒怎麽聽懂,但她從女子欣賞的眼神裏明白了她的意思,淺淺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眸讓那女子眼睛微微睜大:“美人就該多笑笑,賞心悅目。”

  她往旁邊走了兩步,指了指塗海,“你們繼續嗎?”

  沈鸞點點頭:“當然。”

  “那加油!”

  “加油?”

  “就是希望你能成功的意思。”

  女子笑笑,將帷帽戴好又站回到看熱鬧的人群裏去了。

  秦戈抱著沈鸞,到這會兒,他已經有點不耐煩。

  什麽玩意也敢耽誤阿鸞的時間?汙了阿鸞的眼睛?髒了阿鸞的耳朵?

  他看向塗海的眼神冰冷厭惡,隻一眼,就讓塗海停住了耍潑的舉動,心生畏懼。

  “今日這和離書,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由不得你。”

  塗海身子抖了抖:“你們,你們這是仗勢欺人!大人,你要給草民做主啊!”

  知府被剛剛沈鸞的動靜嚇得不輕,此刻隻想趕緊了結了這事兒,“你虐待孟氏證據確鑿,孟氏提出和離,合情合理,來人,給他們寫和離書。”

  塗海呆住,不該是這樣的啊,“大人,草民不服!草民不要和離,都說勸和不勸分,您不能活活拆散我們!我不服!”

  沈鸞無所謂道:“大人,塗海不服足以證明他並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對於愚鈍之人,大人身為父母官,應該讓他親身了解自己錯在何處,才能知錯就改。”

  知府明白她的意思,手一揮,讓人將塗海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塗海嘴唇都白了,手腳哆嗦著掙紮,卻逃不過衙役的手,被抓著拖了下去。

  很快,塗海的慘叫聲傳到公堂上,孟邊月眼睛直直地盯著地上,半晌,一顆水珠砸在了地上,打出一個深色的,圓圓的印子。

  挨了二十板子的塗海再被拖回來,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屁股和雙腿後的衣服上滲出血跡,這二十大板打得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