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淡然，好似說了一件平常的事情，說了一個事實一樣。

  但是就是這樣，才更加讓人生氣。

  “那陶某也想請教一下，我到底是什麽地方不行！”陶青洛麵色鐵青，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質疑過了。

  “是啊，小子，這一次你要是說不出什麽所以然，就滾出這裏，這裏不需要不懂畫的人！”雲傑也在一旁附和著，心中卻無比舒暢。

  他要的就是林一凡下不來台，隻要林一凡下不來台，到時候他就可以讓林一凡滾出這裏。

  “是麽？”林一凡帶著笑容，沒有任何慌亂，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陶青洛的身上，開口說道：“不知道，你對這幅畫，有什麽看法？”

  聽著這話，陶青洛微微皺眉，不過雖然有怒氣，還是繼續開口說道：“這幅畫，手上的筆力不錯，但是用料什麽的明顯欠缺了不少，而且沒有任何感情，這種話，真的可以麽？”

  “嗯嗯嗯！”林一凡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這些話。

  這個陶青洛也確實有能耐，並不是那種吹出來的天才。

  “對，但是隻能對一點點……”說著林一凡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對一點點？”陶青洛微微皺眉，有些不解。

  “一幅畫是可以體現自己的心情，比如上官婉兒的望天圖，漢武帝的江山圖，都是如此！”林一凡並沒有完全否認，甚至對這個陶青洛還有些欣賞。

  “那為什麽……”

  “但是並不全是，我問你，你畫畫的時候，麵對山水的時候，想的如果是自己凡塵的瑣事，那麽畫出來的山水，會是什麽狀態？”林一凡認真的看著陶青洛。

  聽到這句話，陶青洛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當然是盡量讓自己心情保持愉悅了！”

  “這就是你的不足！”林一凡微微搖頭。

  “我的不足？”陶青洛腦子裏麵‘嗡’的一聲，呆呆地望著林一凡。

  因為現在的陶青洛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質疑自己的人了，也沒有人告訴過自己的缺點，這讓他沒有打斷林一凡的話，反而更多的是想要繼續聽下去。

  “沒錯，你的不足，一個山水畫，是可以帶著愉悅的感情，但是望天者或者哀傷，或者悲情，畫都會有體現，一百個人的畫，有一百個天空……但是山水不同！”

  “哪裏不同？”

  “山水，山水，有山有水，這種時候，觀察山水需要靜心靜氣，否則也不會有散心一說，帶著心情，就會被心情渲染，而如果看到你山水畫的時候，能感覺到那種身臨其境，並且精心精氣，這才是一種大自在！”

  林一凡說到這裏微微搖頭，朝著另一副畫走去。

  沒有人阻攔，除了墨瞳和茉莉之外，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他們都是懂畫的人，林一凡的話，太超脫了，哪怕是他們也震撼。

  而龍九和安山知道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又快步跟了上去。

  “用情，但是不能太用情！”直到他們全部離開之後，陶青洛才不住的呢喃著，好似悟到了什麽一樣。

  噗通！

  然後猛地跪在地上，隨著這一跪，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哪怕是不服氣的雲傑，也是如此。

  “謝大師！”陶青洛將額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淚水隨著臉頰低落。

  林一凡說的話，讓他突破了現在的等級，寥寥幾句話，就破開迷霧，讓他明白了畫中真理。

  這種人的等級太高了，高的不敢想象。

  “我惹了一個什麽樣的人……”雲傑這一刻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然後有些失落的朝著外麵走去。

  現在的他，是沒有膽子，也沒有臉麵繼續待下去了。

  ……

  “可算是清淨了！”林一凡揉了揉眉頭。

  然後一轉頭，看到安山和龍九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咋了？”

  “沒有，隻是在想您剛剛的話！”龍九有些感歎的開口說道，看著林一凡的眼中寫滿了崇拜。

  “他說的很厲害麽？”墨瞳這個時候，有些詫異的開口說道。

  她不懂這個，所以對於林一凡的話，並沒有什麽概念。

  “很厲害！”龍九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而墨瞳有些疑惑的看著林一凡開口說道：“這也是會一點點麽？”

  “對啊，技多不壓身嘛！”林一凡撓了撓頭，被這麽多人，反而多了一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又是這句話！”墨瞳有些不太滿意林一凡的話，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爺爺就是他！”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陶青洛的話。

  順著目光看過去，陶青洛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老人。

  這個老人看起來年歲不小，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頭發花白，一張臉上寫滿了皺紋。

  “不知道這位小友，可是剛剛指點我兒子的人？”老者很恭敬，直接鞠躬九十度，對於一個老者來說，這是最大的敬意。

  “嗯！”林一凡點了點。

  “十分感謝！”得到準確答案之後，老者將手中的拐杖直接放在地上，慢慢下跪。

  “老爺爺，你這是幹什麽？”這一刻墨瞳趕緊上前，想要將老者攙扶起來。

  “不用，這是這位小友應得的！”老者沒有起來，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小友，我是陶雷，也是傳承了百年的油畫世家。”陶雷跪在地介紹著自己。

  當然，這一幕也是因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起來吧！”林一凡道。

  “謝謝小友！”

  “爺爺，小心一些……”

  在攙扶下，陶雷才站了起來，但是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

  “老爺爺，你來找我是什麽事？”林一凡將目光落在了老者身上，有一些疑惑的開口說道。

  “我想請您，幫我指點迷津！”

  “指點迷津？”

  “沒錯，因為我已經卡在繪畫上十年了！”

  “可是你找我也沒有用啊！”

  林一凡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哎……”陶雷麵色瞬間垮了下來，因為他明白，林一凡是不想幫助自己。

  最後隻能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不知道……林大師，可不可以幫我看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