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女人的心思你別猜……

  韓芊雪問出這話，倒也不是做作矯情，而是一種觸發內心的自然疑惑。

  知道是你，可又跟印象中大為不同……

  難免！

  “物是人非。”

  王起吐出四字，聽不出什麽波動，目光一動，已經落在那柳老道，別號平安居士的問道之人。

  實力不俗，算是勁敵！

  而他王起修煉的是兵家一道，既是武道門派之一，也是契合了他的戰帥身份。

  武者也好，戰帥身份也罷，麵對敵者挑問戰，極少有怯戰一說。

  “好，點到為止。”

  嗯？！

  便是李東來跟李東凡，也是心中一怔。

  本以為今天是不可能下的來台了，這口氣就算要找回，也得是後續的行動了，沒想到這北龍上峰，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下子，別說李東凡，就是李東來這種非修武之人，也是起了一點莫名期待。

  “東凡，有幾成勝算？”

  指的當然是柳老道戰勝王起的勝算。

  哪怕屏幕已經有些破損的手機，話筒那頭仍是傳來李森的聲音，可李東來的注意力全然是放在這“意外”一戰之上。

  “哥，嘶……”李東凡深呼吸一口，搖了搖頭。

  搖頭的意思，並非否定，而是沒底。

  很簡單，柳老道是章道長的師叔輩武道老妖人物，傳聞中已經踏入開脈一境，距離武道宗師可謂是半步之遙。

  可要是前一刻沒察覺到王先生“詭異”的武道氣息，也許李東凡可以拍著胸脯打這個包票……

  但現在，他的反應是真實的！

  不好說！

  額！

  李東凡頜首，麵色平靜幾分，這才跟他爺爺李森報備什麽：“爺爺，我沒事！事情有點一言難盡，回頭我再跟您說吧，這事我也跟我爸講了，你先問問他吧……嗯，我知道，不是的，我沒有仗著咱家族的名頭在外頭胡來，實在是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來……行，我一會兒再跟您詳說……”

  李東來剛掛掉電話，仙女座廣場出入口那頭，已經是悍軍壓“島”！

  雪花島！

  戰威狂暴，裝甲碾道，悍士三百，將整個仙女座圍的水泄不通，長長的警戒線已經拉起，閑雜人等不得踏入半步！

  為首的，正是滿臉凝重的鍾剛跟賀老總，隻不過，行動僅僅是到這一步，似乎是有無形巨手和巨大力量在背後壓製震懾著什麽，便是鍾賀二者，也再無其他命令下達。

  以這倆者的智慧和城府，必然是猜得到，這一次出B雪花島，也就是個“態度”，沒有兵貴神速可言，也沒有什麽力挽狂瀾一說。

  畢竟……

  無論是李世子還是三少爺，都不是他們所能冒犯的存在。

  除了等待，再沒有更好的對策！

  也就是說，鍾剛跟賀老總之前的商討，已然是達成一致，這次過來，與其說是“大軍壓城”，不如說，是過來收拾爛攤子的比較準確。

  當然，他倆也是有所偏向和判斷的，更為傾向李世子這一方！

  倒不是不看好王起這個北部王族三少爺，而是李東來這些年的成績成就，當得上如日中天四個字，國服級公子哥不是開玩笑的！

  全球範圍之內，多少王公貴族子弟，乃至是小國的王室成員，都有著此少的人脈力量，深不可測！

  哪怕這裏頭，很多功勞要屬於那個東南王李家……

  此時，仙女座這頭，兩股氣勢已經無形綻放，餘下之人，便是洪戰，也是本能地往後退離，拉開合適的距離。

  並非他不稱職，而是這兩股氣勢氣息力量，交織衝撞在一起，令人產生一種莫名的壓製感，近乎窒息！

  沒有任何虛的一說，畢竟洪戰曾領會過這種悚然震怖感！

  正是當時許北辰一拳轟毀那輛裝甲的時刻！

  印象中，似乎當時的現場裏頭，整個空間都似乎要沸騰一般，緊跟著像是某個區域被抽空了空氣，形成一種“真空”，之後便是一股宛若破軍之勢在那許北辰身上綻放，拳頭之上，像是攀附了一層暗芒，力量交匯到一點之上，瞬息爆發！

  一拳，以破軍之勢，裝甲沉毀，出現一個巨大凹坑，塵煙彌漫，已經看不清是煙塵還是氣息光圈……

  一道聲音，打破沉靜的氛圍。

  李東來目光有些狂獰。

  “柳道長，不管你是代表你龍虎山師門出戰，還是其它，還請柳大師您竭盡全力！”

  李東來在這話的後半段，換了口吻，以大師相稱，算是給足了麵子！

  要知道，以他李東來這般身份，尋常的武道高手，想要攀交他李東來，都是不容易，這種反差這種待遇，算是相當有誠意的了。

  話落，莫說章道長等師門同輩，就是柳平安本人，也是微微頜首，目光一動。

  武道浩瀚，修煉一途，說到底拚的是修煉資源！

  他柳平安不得不承認一點，要想在武道一途有更進一步的突破，所需要的修煉資源乃至環境什麽的，未必是他自身乃至自己背後的師門所能決定，而一旦李家這種巨艦般的家族助力，一切，可就不相同了！

  “承蒙李公子看得起，本道定當全力以赴！”

  柳平安一臉正色，頜首。

  周身氣息再壯，長衫無風自動，燈火映襯之下，竟是有一種光暈蕩漾周身的觀感。

  便是王起，此時也是心中微微一動，有點東西！

  古武氣息！

  果然不是等閑！

  古武二字，堪稱意味著分水嶺一說，也隻有踏入內勁巔峰跟武道宗師之間相隔的一境者，才可調動或者說，綻放這種弱化版的天地氣息！

  隻不過，王起很快釋然，畢竟是來自李東來的陣營，且此老道歲數不小，花甲之上，修煉武道幾十年的基礎，具備這等實力，也是合情合理。

  “天賦差了點。”

  王起淡淡開口，似乎是顧左右而言他。

  可此話落在柳平安耳裏，卻是麵上微微一沉。

  武者也好，任何各自領域的強者也罷，都是有著一種自尊，恰恰是天賦這兩字，往往戳中很多人的心髒。

  柳平安也不能例外！

  還未交戰，此人卻是這般下定論，未免有點自負了。

  戰帥身份又如何，在他柳平安這種接近隱士的人眼裏，並非那麽在意。

  且既然是同意了交手，就無須搞這些“心理戰”的東西，一切，都得看真實實力。

  “王道友，武道一途，不存在僥幸，不分身份尊卑，實力才是根本！”

  柳平安淡淡一笑，氣定神閑，話落，漫步行來，每一步，仙女座廣場十米之內，光圈層層，蕩漾波動，整個人的身影已經有些看不清。

  眾人瞠目結舌，滿心震怖！

  便是李東凡，也都是張大了嘴巴，可以塞進一個碗。

  似乎，對於柳大師實力的判斷，是低估了！

  轉念一想，李東凡拳頭一攥，一抹欣然和激奮浮現在眼眸之中。

  是啊，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戰鬥經驗！

  柳大師這等年紀，踏入武道的年頭如此悠長，已經不知道經曆過多長武鬥，經驗方麵，必然不是那位北龍上峰所能相提並論。

  哪怕武道境界方麵差了一點，可戰鬥經驗豐富者，仍是可以彌補這點差距，乃至是高壓一頭！

  “說的有道理，可既然你清楚這個道理，為何還要自取其辱？！”

  王起淡漠開口。

  話雖然難聽，可他說的事實。

  如果是一開始的請教切磋，倒是沒什麽，可現在，這老道顯然是攤牌了，這次所謂的交流切磋，都是虛的，為的就是要替李東來挽回顏麵！

  “王道友，人太過自負了，不是好事！本道修的正統古武一門，如鼎爐焚火，越燒越旺，而你，就本道的判斷，根基算不得深厚，不過是仗著一股子勢在撐著，看似鋒利無雙，實則破綻不少！敢問，是何門派！”

  一雙眸子驟冷，古武氣息雄渾，如山河澎湃，就這般煌赫暴漲，氣衝鬥牛，佇立在王起跟前。

  山河者，天地之氣更純粹，又有靈氣一說。

  而在此老道眼裏，王起修煉的不過是偏門一道，氣息不夠純粹磅礴，絕非正統古武，哪怕是境界興許高出自身一點，但一旦時間消耗下去，笑到最後的，必然是他柳平安！

  古武二字，特地強調，大師風範，蔚然而生！

  王起眸色一動，竟是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事實上，柳平安的眼力可謂毒辣！

  王起修煉的是兵家一門，真說起來，的確是浩瀚武道裏頭的“偏門”一道，非血脈契合以及武道天賦奇高者，不會有什麽大的收獲！

  隻可惜，兵家之勢裏頭，最巔峰之破軍，他王起有所窺探，就此不破不立，入宗師一境！

  他身上藏著太多秘密，又怎可能因為這老道的一番問話，就能抖出來？！

  他的師門，他的護道人，他氣海裏頭的氣息，他重塑經脈的經曆，一切的一切，要真想追溯，得從那神秘古老的山脈說起……

  昆侖！

  “門派就不談了，柳道長眼力過人，王某佩服！兵家者，不談根基，隻論勝敗！”

  王起隨口應付一聲，背手而立，再吐一字。

  “請！”

  換來的，卻是柳平安的嗬然一笑。

  不談根基，是不敢談吧，沒有資格談吧！

  在柳平安眼裏，古武二字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威懾。

  而此時，雖說還未動手，但章道長等人，也是難掩絲絲傲然。

  師叔說並沒有錯，也配得上當下的這股強大自信！

  武道一途，從來都是涇渭分明，等級森嚴……

  “那本道就不客氣了！”

  瞬息之間，話落影動！

  原本是給人一種世外高人觀感的柳道長，周身氣息不再是那種古樸雄渾，而是透著一種如同上古猛獸的狂意，率先出拳，轉眼間，氣海一豁，氣息匯聚、倏然爆發，一拳呼嘯，赫然是打出一道無形氣浪！

  砰！

  狂霸的一拳，透著狂意的一拳，沒有任何套路花招，直直轟向跟前的王起！

  強者交戰，勝負，往往隻是瞬間。

  雖隻是先手，但柳平安知道，一旦這王道友出現任何的輕敵之意，單單是這一拳，便可決定勝負！

  這一拳，看似簡單狂猛，實則虛虛實實，看上去是衝著王起的頸脖部位而去，實則真正想擊中的部位，是氣海！

  也即丹田部位！

  中之，氣海潰散，下場就是兵敗如山倒，再無反抗之力！

  卻見王起眉峰微微一壓，腳尖一抵地麵，身形稍稍往後退了半步，氣息猛然外放，以氣息防禦，也是一種簡單實用到極致的守勢！

  但柳平安卻是心中點頭，看出這裏頭的玄妙……

  虛虛實實，後退半步，是虛守實攻，一旦他柳平安瞬息變招轟向對方的氣海部位，自己的天靈蓋就得出現破綻！

  這可都是致命部位，憑雙方的氣息力量，一旦擊中，非死即傷！

  “到我了！”

  柳平安心念閃爍間，王起眸色一冷，三字吐出的同時，右手五指指尖之上，已然攀附上武道氣息，禦氣！

  彈指化“刃”！

  隻不過這次是單純的氣息，而非在君煌大酒店時，以那雙銀筷子為載體！

  氣息化刃，眨眼迅猛斬出，風起，氣浪狂霸，等柳平安想要施展身法閃避時，卻是發現……

  判斷出現了偏差！

  這絕非隨手的一擊，而是如同連環刀般的連綿攻擊，氣息之中蘊藏“陷阱”，環環相扣，一刃消散，再一刃，柳平安連續揮手綻放氣息防禦，湮滅七道之後，內心仍是不斷往下沉。

  七刃之後，盡管他留有後手，防止王起這一擊仍有綿勁後勁，也就是持續凝聚的刃氣，可事實，第八刃隨著王起的禦氣操控，落在李東凡等人眼裏，是七道寒芒消散在眸子裏頭後，猛然寸芒暴漲，五道光弧漣漣波動，再度凝聚，以“人”字形飛斬而去！

  最先手的，赫然是攜帶著一股無堅不摧的毀滅殺勢！

  破軍！

  兵家一門，要麽藏鋒，要麽，不見血不罷休！

  “不好！”

  柳平安身法施展到極致，眨眼倒飛十米不止，可心中仍是起驚濤駭浪，宛若置身汪洋大海的扁舟，那種搖搖欲墜，那種掙紮無望的絕望感，比起這瞬間凝聚的五道刃氣帶來的殺戮壓製，更是令其駭然萬倍。

  鎖定！

  卻見柳平安如同困獸一般，雙拳並攏，氣息綻放到自身的極致，護住周身薄弱的幾處致命部位，指縫的後頭，這張臉再也不具那般氣定神閑。

  嗤嗤！

  氣息狂鳴轟撞，湮滅！

  兩道血口豁然出現，一道出現在柳平安的手背，深可見骨，另外一道，削發割麵！

  幾縷雪發淩亂飛落，為白！

  兩道血線拉扯落血，為紅！

  全場死寂！

  李東凡章道長等人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眸色裏頭，柳平安這才身形猛滯，麵如死灰！

  一波殺勢之下，柳大師已經傷及？！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那戰裝男子身上……

  “承讓了！”

  王起淡淡開口，已恢複平和神色，客氣一聲。

  沒有說你敗了，真正意義上的點到為止，風度！

  而就在眾人嘩然熱論之際，柳平安忍痛開口。

  仍有戰意，但已經顯得無比正視。

  “王道友，這是你融會貫通的，還是你師門之技法？！”

  柳平安一臉肅然的背後，是疑惑和訝然。

  邪門！

  他柳平安踏武道一途幾十年，領教過諸多門派的路子，氣息強勁雄渾者，不知凡幾，可這般精巧“詭異”掌控的技法，還是第一次見識！

  那種強大的鎖定感和詭異變化的鋒芒感，假如不是他柳平安在麵對，現在肯定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不入開脈一境，沒有任何僥幸！

  “算是融會貫通，自創。”

  王起開口。

  話落，柳平安心神大震。

  非宗師者，絕無自創武道技法一說，就算是所謂的“自創”，那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根本不是一回事。

  也就是說，如果這王道友不是說假，那麽，其武道境界是在開脈之上，宗師？！

  不可能！

  柳平安隻覺得脊背有些發涼，幾十年的沉浸，幾十年積累的傲氣，似乎有點大廈將傾的潰散感襲來。

  如此年輕的武道宗師，再反過來一瞅自己，修煉幾十年武道將近古稀之年，仍是在開脈一境無法突破……

  強大的挫敗感襲來，柳平安搖頭苦笑。

  “宗師者，不可辱！王道友，不，王大師，機會難得，千載難逢！還請王大師不吝賜教，如本道不幸隕落，也算是殉道，不會有任何怨言！而如能有幸領悟到什麽，從而突破如今這般武道屏障，那王大師恩同再造，本道今後，將視王大師為師，敬王大師為神！”

  全場再度死寂！

  “免了！我行事，無人可左右！”

  清風徐徐，溫和開口，卻是霸氣如斯！

  並非他沒點心思，或者說，想要拉攏一番這個柳平安，畢竟武道一途，能修煉到這老道的實力境界，也算是難得了。

  可他當下有點“倦了”！

  預感裏頭，終究是要驚動老爺子，而眼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

  且仙女座出入口外頭，三百鐵甲已至，動靜不小，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什麽，也就是說，他知道從現在起，時間有點緊迫了。

  在離開秦都前，除了扶正沈家之外，譬如拿下雪花島這個項目，譬如李龍的那個還不知性別的小屁孩，譬如竹林商會秦尊商盟等陸家從屬派係等等，他都得趕緊安排處理妥當。

  “我們還會見麵的，王先生！”

  心念閃爍間，柳平安倒是沒有再開口請求什麽，反倒是李東來咬著牙關，強行打起精神，擠著牙縫說出這番話。

  言下之意，哪怕是傾動整個東南王李家的力量，也要跟你王先生死磕到底！

  “我等著！”

  三字吐出，王起揮手，轉身走向商務車那頭。

  常劍跟洪戰跟上。

  “然然，改天吧，今兒這裏血腥味太重，不適合再散步……”

  車裏頭，王起跟韓嫣然通話，解釋了幾句，剛掛掉電話，準備換下這身戰裝，車窗被敲動。

  韓芊雪！

  似乎是有什麽話要說，又似乎，隻是想再確認一下是不是王起本人。

  一切，太過恍然，恍如隔世！

  他打開車窗，眸色平常：“我不殺高風，是看在你的麵子上。芊雪，珍重！”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傷感，沒有解釋，一切歸於平淡。

  車窗緩緩升起，韓芊雪愣住，欲言又止，直至車窗關好，仍是擠不出什麽字兒來，可這扇車窗，無形中，如同一道無形屏障，從這一刻起，在他倆之間，橫跨著！

  “洪戰，安排一下，最遲明日，我親赴李家，見見李蟒！解決完這裏的事情後，我可能找個機會見一見許北辰，也有可能，暫時沒這個時間了……”

  話落，此時，幾道身影行來，赫然是麵色凝重散不去的鍾剛跟賀老總。

  尤其是正在接著電話的賀老總，一臉敬畏敬重，連連點頭著，目光閃爍。

  “……知道了老總，我會跟王將說的，好的好的，我知道怎麽處理，這事肯定能好好解決的。我相信王老總明辨是非，不會再惹什麽事情出來的……”

  “他身份不一般，有能力，有戰功……但李先生那邊給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小賀，好好勸一下王將，讓他跟李公子說幾句好話，我這邊再出麵和和稀泥，去吧！”

  這通電話，赫然是來自總區大物，二星老戰帥人物。

  而此時，王起所在的黑色商務車已經啟動，鍾剛跟賀老總也不清楚裏頭坐著誰，隻是命令在身，當下任何人和車輛，都不得離開……

  當鍾剛跟賀老總親自出麵，比劃出停車的手勢時，車裏頭的洪戰側頭，看向一旁的王帥。

  那寸頭男子眼中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