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人窮命苦

  吃過早飯，林毅拎上兩箱牛奶和一袋水果就出了村部，朝著村西頭走去。

  水蛇溝村是全省出名的貧困村，但在這貧困村中還有最貧困的貧困戶，宋嬸家就是其中之一，十年前丈夫因病過世，留下了年僅九歲的小宋馨和小宋文一對兒兄妹。

  宋嬸家本就家境貧困，丈夫的離世更是讓這個家庭變得雪上加霜，但宋嬸並沒有消極墮落，她每日裏從早忙到晚，恨不得把一天當做兩天使，自己平時舍不得吃一口好的，甚至幾年都不曾添上一件新衣，愣是供著姐弟倆從小學一直讀到了高中，今年的高考姐弟倆更是分別以610分和595分的成績雙雙被天遼大學錄取。

  姐弟倆也成了這貧困山村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宋嬸東借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兩個孩子上學的學費，但突然天降橫禍，一場意外讓宋嬸癱瘓在床，兩個孩子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回到村裏來照顧母親，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宋嬸的病情卻一點好轉都沒有。

  “媽，藥涼了，醫生說，隻要把這服藥喝完，一定會有好轉的！”炕沿邊宋馨手裏捧著藥碗，一麵用湯匙輕輕的攪動著，一麵給母親喂藥。

  “唉，小馨，媽知道自己這病是好不了了，吃再多的藥也是浪費，你和弟弟的學業不能再耽誤了，聽媽的，明天就去上學！”

  “媽，你別亂說，你會好起來的，我和弟弟在學校那邊已經請了長假，而且我們晚上的時候隻要多用點心功課是不會落下的，你就放心吧！”

  宋馨看著母親那憔悴的麵容，也是心如刀絞，他們姐弟想帶著母親去醫院，可卻連路費都湊不齊，現在她母親吃的這些中草藥，也都是鄉裏那個半吊子的中醫開的方子，已經整整吃了一個月了，卻一點療效都沒有。

  “那也不行！”宋馨的母親見宋馨不同意，抬手就把藥碗扒拉到了一旁，“你們要是不走，這藥我也就不喝了！”

  “媽！”

  “什麽都不要說了，這麽多年媽辛辛苦苦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們，媽現在就是個累贅，你們如果繼續留下，那你們也就毀了，難道你們認為媽這樣會快樂？那還不如就讓我死了算了。”

  宋馨沉默了，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劈裏啪啦的流了下來，見到女兒哭，宋嬸將頭扭向一旁，也忍耐不住啜泣起來。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因為他賦予了每個人生命，但他又是不公平的，因為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帶上了各種光環，可以錦衣玉食，而有的人就算是努力一生也不能夠改變貧苦的命運。

  但往往越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越是有著一顆向陽的心，他們窮盡一生的拚搏都在與天博命，就好像愚公移山，他們一輩輩不斷的付出努力，他們堅信就算是他們不能夠突破命運的枷鎖，但他們的子孫，他們的子子孫孫隻要不斷的努力，總有一天可以改變這一切。

  ——

  “家裏有人嗎？”

  林毅來到宋嬸家門口喊了一聲。

  宋嬸家住的還是十幾年前的土房，房山的一腳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痕，院子裏雖然沒有鋪磚石，但卻平平整整幹幹淨淨，由此可見宋嬸平時非常的勤快。

  “誰呀？”

  宋馨推門走了出來，兩個人互相照麵頓時都是一愣。

  “你是小宋馨？”

  林毅對宋馨的記憶還停留在她十來歲的時候，那時候的小宋馨整天紮著一個馬尾辮還有些鼻涕拉瞎，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愛跟在林毅的屁股後麵，林毅也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很寵著她，有好吃的東西都愛留給宋馨一份。

  而今的宋馨可是應了那句“女大十八變”，個頭足有一米七，出落的亭亭玉立，雖然衣著樸素，但卻難掩嬌美的容顏。

  “你是林毅哥哥？”

  宋馨驚喜的忽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快步的就迎了上來，而後就好似小時候一樣，居然一把摟住了林毅的手臂。

  “哈哈，小丫頭，居然長這麽高了！”

  林毅寵愛的揉了揉宋馨的頭，整整十年過去了，居然沒有一絲的生疏。

  兩個人並肩來到屋子裏，宋嬸抬頭看到林毅也是一愣，“這是？”

  “媽，這是林毅哥哥啊，弟弟說林毅哥哥現在可是我們的村長，我們村裏人采摘的野山貨都是賣給林大哥的！”

  “原來是小毅啊！以前還是小屁孩呢，也長這麽大了，小馨快點給你林大哥倒水！”宋嬸打量著林毅，心裏說不出來的喜歡，猛然間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裏叢生了，要是小毅能成為自己的女婿，那該多好啊！

  “嬸子，小馨妹妹你們別客氣，我回來這麽長時間一直在忙村裏的事兒，今天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就過來看看您！”

  林毅一麵說著一麵剝開一根香蕉給送嬸遞了過去。

  “小毅，來就來嘛，還帶這麽好的東西幹嘛，這香蕉可是有錢人吃的東西，到我嘴裏糟蹋了，你們吃就行，我不吃！”

  “嬸子，什麽有錢人吃的東西，你就吃吧，吃沒了，我再給您買！”

  “使不得，那可使不得！”

  宋嬸推脫不過，隻好將香蕉接了過去，放在嘴裏小小的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味起來。

  “小馨，這是給嬸子配的藥嗎？”林毅端起炕沿邊的藥碗，聞了聞問道。

  “嗯！”小馨看了林毅一眼，卻羞愧的低下頭去，“這是鄉裏的吳半仙開的中藥，可我媽吃了一個月了，也沒見到什麽效果！”

  “吳半仙？怎麽不到城裏的醫院去看看？”

  林毅說完就後悔，自己問的這不都是廢話嘛，他們要是有錢能去吳半仙那半吊子那裏抓藥？

  “去城裏看病挺貴的，而且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基本上是沒救了，就是可憐了這兩個孩子，小毅啊，小馨和小文從小就聽你的話，你幫嬸子勸勸他們，他們現在這離校已經一個月了，讓他們趕緊回學校吧！”

  “你們已經離校一個多月了？請的是病假還是事假？”

  林毅看著小馨問道。

  “林大哥，我們請的是事假！”

  “這樣啊！”林毅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一般大學都是有明文規定的，如果是病假，並且提供相關證明可以有這麽長時間的休假，但如果是事假的話，怕是就麻煩很多，如果弄不好是會被強製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