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月見到傳說中的師叔祖，盯著那張平凡的年輕麵孔，滿眼都是好奇。

  怎麽也想不到，千年女帝曾經的丈夫，那位據說以天下為棋的高人，張這幅路人甲的模樣。

  或許這就是大隱於市的必要條件吧，否則天天被媒婆殺上門，那就真鬧心了。

  ……

  都看出楊明月走神了，婠婠這個師父直接用一指禪，以氣勁隔空敲她腦袋，“想什麽呢，認真聽講。”

  “哦。”楊明月揉著腦袋，終於專心了，然後傻了——要她當女帝。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連忙搖頭拒絕。

  “弟子才疏學淺，武藝低微，實在難以當擔此重任，弟子鬥膽舉薦一人，同族之中便是楊盛，有驚天動地之才。”

  “休要胡扯，”婠婠抬手就捏她耳朵，“那小子是個裝模作樣的虛偽之人，薄情寡義之輩。”

  楚無暇點頭，“一點沒錯，等你靈覺高深了, 自然能體察到那份冷漠。”

  山崎笑道：“不用推辭, 才學武藝可以培養，你表麵裝得天真爛漫, 其實城府頗深，這種本事別人就難說了。”

  楊明月連忙拱手，“師叔祖，弟子可是表裏如一的人。”

  “才怪。”楚無暇撇嘴, “就你這小樣, 也就騙騙你那些同門。”

  “師父明鑒。”楊明月撒嬌。

  “早明鑒過了，否則也不會收你。”婠婠輕笑，“我們當年的江湖，可沒有那麽多浩然正氣的俠士, 滿天下都是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小人, 你那些小手段都是我們玩過的。”

  楊明月頓時冒汗了，壓力大得撐不住了。

  楚無暇笑道：“我和你師父當年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有心機之魔女，不過整個江湖人都堆起來, 也就邪王石之軒能跟你麵前這位師叔祖對弈幾盤。”

  婠婠咂嘴道：“論心計，誰也比了你師叔祖，他是一個人擺弄整個天下，江湖格局是他劃的，江山社稷是他訂的，楊玲瓏就是他一手教出來扶上去的。”

  楚無暇感歎，“就是他，當年一意推行浩然正氣訣和浩然正氣堂, 天下間這才有了這許多浩然正氣, 天下才能安穩千年。”

  山崎苦笑，“我當你們在誇我。”

  “哈。”山峖和山黛笑眯眯的看著。

  楊明月崇拜的看向山崎, 實則在幻想是不是真能當女帝。

  山崎看穿了她的心思, “放心好了，你有天命在身。”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山崎解釋道, “我這邊找婠婠要人, 一個王族的年輕女子, 然後你就來了，這難道不是命運嗎？”

  楊明月無話反駁, 內心更加火熱。

  ……

  等楊玲瓏回來，讓楊明月見過楊玲瓏。

  征得楊玲瓏的同意, 山崎這才開始幫楊明月修行。

  首先是了解，學過些什麽，想學什麽。

  楊明月出身王族，自小便被洗髓，進了先天。

  但家裏有兩個哥哥，她這女孩子也就不受重視，後來沒有好好護持，真氣駁雜。

  雖自幼修行，吐納練氣, 練了太玄神功，也隻是勉強保住了先天。

  在大街上遇到婠婠, 八歲入了聖門，十多年來，也隻是先天一品, 天魔功練到了第十五層。

  不是不教她，是缺乏曆練，缺乏上進心。

  還有與太玄功同修, 真氣駁雜。

  ……

  太玄神功中正平和，提升速度，提升真氣凝聚度。

  天魔功也可以提升速度，但天魔氣場卻是要散而不凝，凝而不散。

  這中間跟太玄神功有些衝突，但在後期並沒有問題。

  此時，放下太玄功即可。

  放不下，就是心神還不夠強大，沒有辦法自由的操控身體。

  搞清楚根由，也就好辦了。

  山崎以大自在天魔幻境，帶楊明月煉心，順便捎上婠婠與楚無暇。

  楊明月倒簡單, 在紅塵中打滾就行了。

  婠婠則是修行到頭, 需要找出路。

  楚無暇雖然入了佛門，但是境界還不夠, 想當個菩薩都難。

  幸好江湖平靜, 多年沒有全力打鬥, 否則說不定早散功了。

  ……

  婠婠的最簡單，魔到盡頭可成佛，誰說佛魔有區別？魔是佛來佛亦魔，隻是善惡路不同。

  天魔功一路推演到第二十五層，練完了在境界上便可成佛。

  婠婠的前十八層還是原來，從有相之魔到無相之魔，自行推演的後五層調整，由無相之魔入有相之佛。

  到第二十五層，魔完全轉變成佛，是謂《去魔成佛大法》。

  麵善心善，再無半點惡念。

  完全放下，是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該出手時就出手，是謂佛也有怒火。

  隻是這出手要有講究，不是殺而去殺，是為了不殺而去殺。

  何為善，何為惡，世上本無定數。

  如此隻要站的立場不同，就總能站在善的一麵。

  換句話說，哪怕殺盡天下人，也可以說是在行善，並且問心無愧，還有功德拿。

  此等之佛，比魔還要魔，但確實是佛。

  因為眾生平等，人隻是眾生之一。

  殺人，救眾生，雖千萬人，吾往矣，萬死不悔！

  ……

  婠婠聽課聽得是瀑布汗，師叔就是師叔。

  一席話聽完，她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去分別佛與魔了，思及過往之事，她雖然走的是魔道，但也可以說走的是佛道。

  一念即生，便豁然開朗。

  放下心中的屠刀，便是幡然悔悟，立地成佛了。

  “阿彌陀佛，多謝師叔指點。”

  “心中有佛心就行了，是不是出家，也就沒必要了，不過如你這般絕世姿容，要是頂個光頭，那想必一定也很有趣。”

  “師叔你這是看人笑話，不嫌事多，是吧？”

  “得，我向你賠罪，教你一招佛光普渡眾生。”

  山崎展露出一個佛界地域，一尊大佛淩空坐於一座巨大的禪院之上，佛光遍灑天地間。

  禪院有佛殿有佛塔，有精舍有樓宇，放眼望去都是僧人。

  鍾鼓聲從禪院中傳來，梵音細語引人入勝，隻想聆聽清楚。

  婠婠卻是警醒，因為那是勾魂攝魄之音，一旦用心聽，便會陷進去，失去先手。

  山崎思索道：“這大概是我七歲時悟得的，沒有沾什麽因果，你放心用。”

  “最終就是演化極樂世界，永恒佛國，雖是佛的極致，但實則也是魔的極致。”

  “嗬嗬嗬，”婠婠牙癢癢，手也癢癢，恨不得揍山崎一頓，“師叔你這自誇的本事，也是曠古絕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