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然躺在教學樓樓頂，手中把玩著一柄手裏劍。

  她看著蔚藍的天空和並不耀眼的太陽，感受著周圍泛著冷意的北方，心情有些沉重。

  她想到了上次回家從爺爺那裏聽到的消息。

  作為“鏟除者”，她需要每個月回去報備一次，但從上次之後她便再沒有回去過。

  是逃避，也是迷茫。

  人生前十八年的認知被顛覆，原本的驕傲現在更顯得尤為可笑。

  她是選擇清醒，還是同她的父輩一樣，渾渾噩噩地裝作一無所知，自己騙自己……一生呢？

  “看什麽呢？”

  她的耳邊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風小心拉了拉陳果然身下的墊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好久沒上來了，沒想到風景還是這麽好。”

  陳果然側頭看著風小心的側臉，這是她的第一百個目標來著，再殺了他，她就能晉級黃金，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層樓……

  可三個月過去了，她卻已經沒有了殺他的心思。

  因為每當她升起殺心，就想到自己母親，以及當年母親臨終前說過的話。

  當年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變成了心中的一根尖刺。

  “無知是最幸福的。”

  這句話她竟然是脫口而出，對著風小心。

  風小心也側頭看想陳果然，對於這個原本想殺自己的人，他已經好久沒有從她身上感受過殺氣了。

  “以前沒發現，你還挺好看的。”

  “說什麽啊！”陳果然俏臉一紅，連忙轉回頭，又感覺這樣和風小心一起躺著也不對，又坐起身子，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嘖，果然還是一個小姑娘，不就是誇誇你嗎，至於這樣。”風小心嗬嗬一笑，“不過你剛才那話的確沒錯，無知的確是最幸福的。”

  明明他在笑，陳果然卻聽出了一股子苦澀的味道。

  果然矯情的人聽什麽都感同身受。

  陳果然默默吐槽了今天的自己一句。

  或許今天想的事情太多了，讓她的神經有些敏感。

  “對了，之前你說無家可歸是什麽情況？”

  這才是風小心今天來的原因，在他閉關之前，陳果然有跟他說過，這次過年想跟著他……

  風小心的第一反應這家夥還想著趁機幹掉自己，畢竟兩個月前才剛申請假期回家了……

  後來因為要閉關，風小心草草答應。現在他提前出來，剛好把這個問題解決解決。

  至於跟他回家什麽的，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說愛心小區的特殊性，他麽的就他領一個女孩子、還是和他年級差不多、長相身材都挺好的女孩子回去，小區裏的那些老家夥們能把小區拆了。

  或許今天是格外感性，也或許是因為剛才風小心說那句話時的語氣，之前隻是想和風小心開個玩笑的陳果然，此時看著遠方的天空，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說，如果是你，在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竟然像是寵物一樣，是被人豢養起來的‘寵物’，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都是“主人”給你下達的指令……你會是什麽感受？”

  她的聲音有些虛，而且是逆著風，更顯得縹緲了幾分。

  但風小心聽見了，也聽出了她的迷茫和悲哀。

  “如果是我，我可能會跳起來，咬那個所謂的“主人”一口。”風小心也坐起身子，和陳果然並排著。

  “這樣他就知道，他以為的控製，隻是一種自以為是。”

  陳果然聞言一愣，不由轉頭看著風小心，然後突然笑了。

  很燦爛的笑容，她以往從未露出過的笑容。

  “你……真是一條瘋狗。”她突然停了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允許你解釋解釋，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風小心顯得非常和善。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陳果然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她突然想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風小心，告訴這個比她還要可憐上數倍的…人。

  她很想知道，在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還能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樣想著，她竟然有些期待起風小心的反應來，心情也了幾分。

  果然，痛苦是需要分享的。

  “打住！”

  陳骨肉正要開口，風小心卻已經站起身，並喝止了她。

  “我對於別人的秘密沒有興趣。萬一你說完就想殺人滅口了怎麽辦？”

  風小心拍了拍屁股，“所以啊，您還是留著自己品吧。我看你狀態沒啥大問題，可能就是矯情的。”

  “走了。”

  風小心也不給陳骨肉說話的機會，轉身走人。

  “我……”

  陳果然看著風小心的背影，想要說什麽，但已經看不到風小心的身影。

  “我日你哥！”

  陳果然罕見地爆了一句粗口。

  這他麽的也太憋人了吧！

  風小心撇撇嘴，這小女娃子，整天也不學點好的。

  不過看她樣子，可能的確是遇上了什麽，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陳果然又罵了風小心一通，這才停下，然後看著空蕩蕩的樓頂，突然笑了一聲。

  幸虧風小心走了，她要是真的說出來，不說別人，自己的家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盡管更上麵的那些人或許並不在意，然而她可是知道，有不少人甘願做狗呢！

  為了討好他們的主人，這些人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說起來，這就是人的劣根之一吧。

  陳果然起身，從樓頂看著風小心離開學校，苦笑一聲，這個年，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一味的逃避畢竟不是辦法。

  算了，走吧。

  下一秒，陳果然的身影消失在樓頂，無影無蹤。

  風小心似有所覺，回頭看向樓頂的方向，那裏卻已經沒有了人。

  “錯覺？”風小心撓撓頭，也沒有糾結，和老常打了一聲招呼，便出門坐上了回愛心小區公交車。

  他想好了，趁著過年之前的這段時間盡快在餘火世界穩住跟腳。

  因為學校還有兩天就全麵放假了，訓練室也不能繼續用。所以在學校還不如直接回家。

  等過了年，他要去一趟羅盤之地。

  他現在既然已經能夠修煉，那也必須要去麵對了。

  他可沒有忘記，若幹年前，某些人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