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以忍受黑暗嗎？這就是他可以忍受黑暗的原因嗎？江清榆望著手中的青菜，笑著搖了搖頭：“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們無法交換彼此的人生，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願意餘生痛苦，隻換一點點溫存，可我從未擁有過家。”

  “別這樣，我可以當你兄弟，反正我們現在是孤兒咯。”白夢故作輕鬆的說道。

  他看似樂天派，看似已經痊愈了，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很多傷痛早就在悄然無息間深入骨髓，他不是不難過，隻是沒辦法難過，事情已經發生，他也已憤怒、悲痛過，多餘的情緒隻會妨礙他報仇，因此，他不可以再哭，他必須要堅強微笑著麵對這一切，然後，報仇。

  江清榆看向身側的白夢，騰出一隻手，在他頭上摸了摸：“我們的確可以做彼此的兄弟。”

  實際上，白夢是要比江清榆大的，但在這一刻，江清榆身上那種深不見底的絕望，才更讓白夢覺得安心，有時，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不一定要看出生時間。

  兩人菜解決的差不多時，喬依依和沈意晚也回來了。

  兩人大包小包，買的東西一大堆。

  “我們就是四頭豬也吃不了這麽多東西吧？”白夢目瞪口呆。

  “意晚說吃不完我們三個明天還能吃。”喬依依擦著頭上的汗說，“店家搞活動，衝一千塊送三百塊，然後意晚就直接衝了一千塊，全買回來了。”

  “這一點上，她的確像程寒川的老婆，以前我們跟程寒川去吃飯的時候，他也這樣，直接一口氣點了所有的菜，我們問他吃不完怎麽辦，他就說打包。”白夢無奈攤手。

  “嗯，我的確是跟他學的。”沈意晚非常淡定的承認。

  “看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眾人在哄鬧中開始吃火鍋。

  吃的時間有些久，程寒川給沈意晚打來電話，她接後跟他說明此時的情況，程寒川隻道讓她小心一些，等她需要回家的時候他會讓人來接她。

  “我打的就好了。”沈意晚卻不想麻煩他跟他的司機。

  “晚上不安全。”程寒川態度堅決，“把地址給我，現在我就讓司機過去。”

  “好，等我要走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你別讓人現在過來白等了。”

  “明天跟我去4s店，買一輛屬於你的車。”

  “這個不要吧？我其實是馬路殺手來著的，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除了人，隨便撞。”

  沈意晚：……

  這叫人話嗎這叫？

  她忍無可忍，她咬牙切齒，她抬高聲音：“程寒川，你能不能說一點活人嘴裏能冒出來的話？什麽叫除了人隨便撞？我萬一撞了牆怎麽辦？我可能會死的！”

  “不會，撞貨車也就是我這個下場。”

  沈意晚一愣，比起憤怒，現在的她心疼程寒川的情緒更多些，她歎氣道：“我聽你的，買車。”

  “提到我的腿，你心軟了？”

  “嗯。”她頓了頓，“我心疼你。”

  程寒川本正在處理公務，長指在鍵盤上敲打，速度快到飛起，然而，她的一句話讓他手指直接停下，他身體向後一揚，視線瞥向桌上的擺件，似笑非笑啟唇：“心疼我？”

  “我知道這可能很可笑，也可能從未有人跟你說過類似的話，但是我真的心疼你程寒川。”

  “為何？”

  “我知道高處不勝寒其實未必會讓人覺得有成就感，人之所以一直努力前進是為了拜托現階段所遇到的傻子，在更好更高的地方遇到更加誌同道合的人，可是，一旦人站在珠穆拉瑪峰的頂端，就再也沒有同行隊友了。”

  “明明一個人登不上去珠峰，可是到達珠峰了，卻隻有你一個人，承受所有痛苦，撇開所有喜悅，讓自己永遠冷靜又沉穩……”

  沈意晚並沒有再說下去。

  她是想說，這樣的他足夠她心疼了。

  “這就是你心疼我的原因？”

  “是。”沈意晚用力點頭，想到這是在打電話他看不到她的動作，她才訕訕停下。

  “沈意晚，你最好不要後悔你今天所說的一切。”

  嘟嘟嘟——

  程寒川突然把電話掛了。

  沈意晚看著漆黑的手機屏幕，上麵印著她的臉，她看著自己，強勾出一抹笑意來。

  她當然不會後悔，也絕不會後悔。

  ……

  沈意晚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程家人全都睡了，隻剩下程寒川的書房還有燈光，沈意晚用奶粉泡了一杯奶走進他的書房。

  “回來不去睡？”男人停下手頭的事看向她。

  “不困。”她將牛奶放在他手邊，“你還有多少公務需要處理？如果嫌牛奶安神，需要提神的話，我可以重新幫你泡一杯咖啡。”

  “不用麻煩，你過來。”

  沈意晚聽話的走到他身邊。

  程寒川坐在輪椅上，手就算再長也隻能等到她走過來，才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強迫她坐在他腿上。

  “程寒川……”

  “看文件。”

  他這樣子她要怎麽看文件啊？

  沈意晚控製著自己不斷亂跳的小心髒，盡可能集中注意力在文件上，她本來一直沒辦法集中精力，但看著看著，她突然被文件所吸引。

  這是程氏的一起訴訟案，被告方是另外一家做化工的公司，之所以鬧到對薄公堂的地步，主要是程氏被對方坑了三批貨，差不多價值七十多萬的樣子，對方到現在還沒有發。

  這貨並不貴，因此跟他們打官司實在是很浪費時間。

  但是，若是不拿回這些貨，程氏的麵子又該往哪放？

  因此想處理好這件事非常困難。

  沈意晚咬著手指甲，試探性問道：“我們能不能通過私了的方式解決啊？像是把他們總裁綁起來……”

  “你想程氏的信譽直接掃地？”

  “對待這種無賴如果不無賴一點，要怎麽辦呢？”

  沈意晚是真的沒經驗。

  “你仔細想想。”

  “我真的想不出來，我們不缺這七十萬，打官司付出的精力遠大過隨它去，不能用特殊手段的話，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一個中間人處理，可是，就七十萬，卻要你紆尊降貴的去解決，太不值得了。”

  這種事情雙方總裁是肯定要出麵的，就算隻是走個照麵。

  程寒川頷首：“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也就是說他們是故意讓你騎虎難下的？”

  “不錯。”

  “換我就把虎打死。”

  倒不是沈意晚的思想極端，主要是她光腳不怕穿鞋，程寒川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也正是因為這樣，對方才會給他使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