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樂嗬
作者:日日生      更新:2021-02-05 22:58      字數:2233
  金羽衛的人,果然不會打仗,他們驅趕著一群百姓,走在最前麵。

  “這不是壞我們名聲麽?”

  禁軍一路打來,吃夠了名聲在外的好處,所到之處百姓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到處都是帶路黨。

  久而久之,大家都變得愛惜羽毛起來,沿途幾乎是與民秋毫無犯,有違紀的一半長官處理的也比較嚴格。

  這就成了一個良性循環,所謂的軍隊作風傳統,便是這樣形成的。

  同樣一群人,處在不同的作風的軍隊,就會展現出不一樣的麵貌。

  如今看著金羽衛的人,驅趕百姓上前,禁軍不知原委,還以為他們虐民,讓百姓當盾牌,人人臉上都有不忿。

  不過金羽衛惡名在外,倒是沒人敢上前,都一股腦來找張正元。

  “將軍,您不管管麽?”

  “咱們好不容易攢下的民望,別讓這群人給敗壞了。”

  “將軍!”

  ......

  張正元擺了擺手,道:“你們可知那是什麽人?”

  “不知道。”

  “那些無一例外,都是是敵軍的親眷...”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讓他們當炮灰,而是勸降來的。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什麽問題,畢竟這些水師也都是娘生爹養的,不是所有人,都和劉仁一般受過魏家的恩德。

  有多少人,再見到自己的親眷之後,還願意為已經滅亡的魏家盡忠的?

  張正元看著烏泱泱的人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侯爺和他的幹將高歡,真是能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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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軍敗的,就如同入秋的落葉一般,又像是決堤的洪水。

  敗勢之猛,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尤其是他們的盟友,秦攏的姚關和遼東的吳猛。

  吳猛還好,大不了退回關外,姚關腹背受敵,而且都是強敵,才是倒了大黴。

  誰也沒有想到,淮軍敗的如此之快,究其原因還是兩淮百姓倒戈,內心殷切盼著王師前來。

  既然兩淮富裕的百姓都是如此,那麽自己治下的人呢?

  姚關沒有什麽信心,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很難撐過這一關,開始尋求河東蔣褚才和蒙古人的庇護了。

  一下子有兩個中原強藩跟自己求救,合不勒的威望又重新回來,草原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一棍子打不死,隨時都可以翻身。

  開封府內,一隊隊人馬,從北邊趕回來。

  陳府,後花園。

  黃真臉色凝重,“侯爺,合不勒動作頻繁,頗有卷土重來之意,竊以為不可掉以輕心。”

  陳壽點了點頭,說道:“袁顯年在河東經營的有聲有色,應州府一帶也加強過三次城防,我並不是很擔心。不過你說的對,不可以輕視敵人,尤其是蒙古人。”

  如果曆史的車輪沒有偏轉,蒙古人將會在這個時代,改變世界的割據,殺戮所有能到達的土地。

  “傳令下去,嚴防死守,多安排驍騎哨探,將...開封府西北兵馬,抽調一半前往應州府。允許各地募兵,上報朝廷,著兵部統一派遣將官操練。”

  這一次放開征兵,又和前幾次不一樣,如今這些地方牢牢掌握在手裏,征兵就是自己下達的指標,不怕有人狹兵自重。

  黃真有些猶豫,“西北兵馬調走,京兆府那邊?”

  “姚關不敢打!”陳壽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不敢激怒李威,讓西涼完全參戰,對他們來說,更加難受。”

  西涼現在,還不是完全參戰的狀態,李威在北邊牽製住姚關的主力,確認他的精兵都在,就沒有什麽興趣增兵了。

  如今又不是決戰時刻,要是貿然亮出所有實力,肯定會激起這些梟雄的進一步聯合。

  黃真臉上的凝重,沒有減少一分,慢慢走出了園子。

  走到門口,他回頭抱了抱拳,然後甩著袖子離開。

  陳壽看著他出去的地方,沉思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最關鍵的時候。

  淮軍覆亡的太快,不但是讓他們的盟友猝不及防,更是引起了他們得警覺。

  若是能撐過這一次,則天下大勢,幾乎是不可抗拒地偏向自己了。

  若是撐不過去,就會被打回原形,死守開封府,甚至退往有天塹的兩淮。

  陳壽腦子裏清醒無比,比平日裏還敏銳和機警,所有的敵人都在他心中來回曬了一遍。

  最強的莫過於蒙古,但是最難纏也最危險的,卻是遼東兵。

  遼東的兵馬都是騎兵,來去如風,而且他們沒有什麽負擔,大不了回去關外,就山海關到錦州的一道道防線,神仙也打不開。

  而且他們周圍沒有強敵,土地肥沃,民風剽悍,兵源充足,極其難纏。

  真就拒關而守,跟自己分庭抗禮,還真拿他沒有辦法。

  這王八蛋真是見便宜就上,無利不起早,他根本沒有響應過姚關的血詔,卻悄悄地摸到河間府。

  在李欣那兒吃了苦頭,轉頭就去幽燕搶地盤,一副乘著中原內亂,狂收好處的真小人模樣,讓陳壽恨得牙根癢癢,卻不能集中力量與之對敵。

  因為他們雖然可恨,卻沒有直接攻打自己,其他的豪強,可是已經兵戎相見了。

  突然,一陣琴聲傳來,薛韶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歡快的跳動,琴音如斧伐之丁丁,仿佛一位樵夫徜徉在青山翠嶺中。

  陳壽看了眼身後,薛韶道:“婢子看爺悶悶不樂,鬥膽彈琴,還望老爺恕罪。”

  陳壽笑道:“這有什麽罪過,你倒是個可心的,看的出我的心事。”

  薛韶按住琴弦,道:“老爺一定能逢凶化吉,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陳壽啞然失笑,這個柔柔弱弱的花魁嘴裏,難得說出這麽豪氣的詞來。

  “連你都這麽說了,爺肯定可以戰無不勝。”陳壽嘴角禁不住一笑,自己在這兒愁眉不展,自己的對手們,又何嚐好過了。

  這就是亂世,在徹底終結之前,對所有人都是一個煎熬。

  陳壽走到亭子裏,拿起石桌上的乳酪飲料,喝了一口,大喇喇地道:“這些常規的曲子,聽得有些倦怠了,給爺彈一個特別的,樂嗬樂嗬。”

  薛韶嗔白了他一眼,臉頰飛起一抹嬌紅,手指按住琴弦,微微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