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溫泉水滑
作者:日日生      更新:2020-10-21 11:42      字數:2368
  眾人一擁而上,生怕慢了搶不到功勞,將太子一行人團團圍住。

  太子身邊,那些麵具侍衛並無懼意,護在他的身前。

  這些死士不可謂不勇,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們的敵人遠非四手。

  失去了天子這個人質,大家再無忌憚,尤其是李伯皓等人,恨不得把太子捅上七八個窟窿。

  趙哲突然感到腹內一陣絞痛,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地吐血。

  他突然明白了,多半沒有什麽狗屁金丹,這第九顆就是毒藥!

  “放火,燒了這春和殿,燒了這老賊!”

  須臾之間,布滿經文和帷幕的春和殿,就被太子的人點著。趙哲持火炬,頭冠委地,狀如瘋魔。

  大火起時,有人瘋狂衝進去,要搶回更元帝的屍首。

  投降的亂軍在侍衛們的押解下,分成兩列,魚貫而出。這些殘兵敗卒一個個垂頭喪氣,心懷忐忑,神情間難掩倉惶。

  他們本來是禁軍,就因為曹武聽了鬼話,要為趙哲賣命。本來賣命就賣命,太子和陳壽中間選一個,將來還有變節的餘地。

  可是太子實在太蠢了,他竟然對自己的父皇下手,這下禁軍全成了逆賊。

  士卒們肯定不會全殺了,但是禁軍的統領,尤其是幾個羽林將軍,這下難逃滿門被斬的命運了。

  禁軍世家,在汴梁屬於一個特殊的勢力,他們雖然手下的軍隊不行,但是這些年斂取錢財無算,是一頭頭待宰的肥豬。

  陳壽和魏雲色,肯定都不會放過,就看誰吃的多了,吃得飽了。

  李欣一直沒有動,他的手下也就不動,他的目光一直看著陳壽。

  陳壽把皇帝害死之後,沒有上前,反而走向了邠王趙材。

  陳壽在邠王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邠王趙材臉紅耳赤,雙目中流露出激動至極的神采。天命在我,這太子大逆不道,活該他葬身火海,死無全屍。

  這就是他選的新君麽?李欣歎了口氣,眼下隻能任由他翻雲覆雨了,甚至為了大齊的穩定,自己還要幫他。

  更元帝死了,太子趙哲也死了,各路大軍齊聚汴梁,若是三天沒有新君主持局麵,天下必然大亂。明年開春,自相殘殺的大齊,就將迎來北方餓的眼睛都綠了的異族。

  他仔細看向趙材,此時還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來,不過他敢站在這腥風血雨的宮廷內,已經算是不錯了。

  希望他是個有為之君,將大齊帶出如今的絕境吧。

  “聖上大行,群臣心喪,百姓震惶。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邠王趙材,乃已故顯敬皇後所生,素來孝悌,德行流芳,萬民愛戴,當繼承大統。百官隨我扶立新君登基,餘者掃淨宮室,以迎新君。”

  官員們都看向了魏雲色,隻見魏相第一個追隨他們去大慶殿內登基,眾人再無疑慮,爭先恐後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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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太監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璽,蘸滿朱砂,然後穩穩放在擬好的詔書上,用勻了力氣,仔細按下。

  玉璽抬起,絹帛上留下一枚鮮紅奪目的印痕。這道帛書立刻成了天子禦詔,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普天之下,率土之濱,世間百姓,天下萬民,都將拜服在這道詔書之下。

  趙材心神俱醉,即使再強大的法術,也比不上權勢萬分之一的威力。自己一道詔書,就能讓那些公卿貴族人頭落地。無論勇冠三軍的猛將,學富五車的文士,還是飛揚跋扈的權貴,一道詔書,便能予取予奪。

  想到得意處,趙材不禁笑出聲來。

  這道詔書,先是痛罵逆太子趙哲,然後緬懷先帝,最後安撫了前來勤王的諸路兵馬。

  遺憾的是,他想冊封自己的母後,她卻死也不願意。

  趙材對外一直宣稱是王皇後的遺腹子,更元帝當然不會讓自己的獸行曝光,而王皇後已經死了很久了。

  新天子心醉神迷的時候,陳壽正忙著和魏雲色一道,勸退各路諸侯。

  蔣褚才含恨而去,擺明了要和朝廷作對,估計以後最多也是聽調不聽宣。河東群雄割據之心,早就昭然若揭,根本不需要掩飾。

  而袁家的人賭對了,當然是敲鑼打鼓,歡天喜地離開。白波穀百十年來,一直被龍門山蔣家壓製,總算是看到抬頭的希望了。

  大名府的十萬兵馬,駐紮在汴梁城外,讓陳壽有些膈應。

  但是魏雲色已經嚐過沒有軍隊的苦楚,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差點要了他的小命。這個時候勸他撤兵,估計非但不會成功,還有可能引起他的警惕。

  陳壽捏著鼻子,默許了大名府兵馬駐紮在汴梁城外,立下平叛第一功的李欣,則封賞了一大堆空號,賜節杖、蟒袍,榮譽已經到了極點,卻沒有半點實權。

  避暑宮內,飛簷鬥角,氣勢磅礴。

  更元帝花大錢修建的避暑宮,自己其實沒享受過幾次,都便宜了陳壽了。如今這兒儼然就是他的私人別苑,從內到外都是他的人,甚至連家眷也安置在這。

  這地方三麵懸崖,唯一的道路十分陡峭,易守難攻。而且各種物資充裕,水源也不缺,守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苗德看著陳壽雙眼布滿了血絲,還在那喝酒,勸道:“壽哥兒,你還不去歇息,是要成仙麽?”

  陳壽歎了口氣,道:“老魏學乖了,這次想坑他,得再想個別的辦法。”

  苗德嘖嘖道:“他那十萬人不走,咱家也睡不踏實。”

  “我和魏雲色,仇深似海眼下雖然看上去一團和氣,一旦有機會肯定會置對方於死地。現在大家都在等機會,就看誰先緩過神來。他的根基畢竟深厚,尤其是在汴梁,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苗德渾濁的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絲的陰鷙,低聲道:“這事咱家雖然做的不多,但是活了這麽久,見得著實不少。要殺魏雲色,多半還得落到新天子身上。”

  陳壽眼睛一亮,著哇,自己怎麽把他忘了。苗德不愧是宮鬥的活化石,鬥爭經驗豐富,眼光獨到而且精準。

  有了這個主意,陳壽伸了個懶腰,笑道:“全賴幹爹金玉良言,今夜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苗德笑道:“快去吧。這避暑宮內的泉水,溫熱細膩,最是解乏,你泡一泡再睡。”

  “嘿嘿,正有此意。”

  陳壽起身,走到院外,一個小宮女早早侯在這兒,見他出來忙不迭上前,斂裾道:“大人,貴妃娘娘請你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貴妃?她竟然在避暑宮?”

  陳壽心中一喜,若是武貴妃在皇宮,肯定被趙哲害了,沒想到她倒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