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要做佞臣
作者:日日生      更新:2020-08-18 21:37      字數:2218
  一個光著膀子太監,還拿著兩把斧頭,看上去不倫不類,陳壽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這種情況下,說不感動,是假的。

  魏寧奔到跟前,戴毅趕緊縮在幾個番子後麵,身為北司的晚輩,他可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個老太監曾經的脾氣是多麽火爆。

  據說他曾經在遼東兵營中為將,和契丹人血戰,隻是後來作戰傷了下體,才被當時的大將軍魏柔安排進的北司。

  “戴毅,你要殺我義子?”

  戴毅嚇得屁滾尿流,渾身發抖,雖然他也想打起精神來和這老東西對抗,但是實在沒有這個勇氣。

  其實說起來,魏寧的右哨營,隻是負責儀仗的花架子,姚保保手裏的左哨營才是真正的皇城精銳。

  不過魏寧一言不合真敢砍了戴毅,他卻沒有這個勇氣真的對這個老太監下手。

  “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戴毅抱拳作揖,畏懼地說道。

  魏寧手裏把玩著兩柄镔鐵的斧頭,渾似微不足道小玩意一般,他的嗓門奇大無比,也沒餘一般太監那麽陰柔,低吼如雷,“回去告訴姚保保,這些年他上躥下跳,我們幾個老骨頭心灰意冷,不稀得跟他爭鬥,卻不是怕了這鳥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若是再敢打我幹兒的主意,這幾年的帳,一並清算。”

  戴毅愣在原地,雙腿總算是站穩了,隻覺得耳邊炸雷一般,沒有聽清魏寧的話。

  “還不快滾!”

  這四個字總算是聽見了,戴毅領頭,帶著手下的番子一窩蜂似得逃開了。

  “幹爹。”陳壽揪去了身上緊巴巴的丫鬟服,赤1裸1著白淨的上身,下麵隻穿了一條袴褲。

  魏寧伸手,陳壽一搭手,被他從馬車上一把拽到馬背,爺倆都是赤著膀子,倒像是帶著兒子乘涼的老漢。

  外麵有兩個男,李靈鳳早就回到車裏,拉住了簾子。

  魏寧對著馬車,大聲道:“李家女娃,這次謝啦,以後用的著的,盡管吱聲。”

  說完也不等李靈鳳回複,一拽韁繩,雙腿夾馬腹,一聲長鳴之後就要策馬離去。

  陳壽趕緊在馬背上回頭,大聲喊道:“謝啦,救命之恩,一定湧泉相報。”

  李靈鳳臉色有些古怪,雙手捏著裙子,夾緊了雙腿,在車內啐了一口。

  魏寧帶著陳壽,直接到了營中,其他三個人也收到消息,在這兒等候。

  爺倆進了大帳,三個老太監一塊看了過來,嶽祥呲著牙道:“沒少啥零件吧?”

  魏寧把斧子放到武器架上,大笑道:“完好無損。”

  “那就好,要是少點什麽,雖然跟咱們更像了,小枝兒那可就不願意啦,還不來錘死我們四個老東西啊。”

  陳壽尷尬地撓頭笑了笑,他們自嘲可以,自己可不能拿他們的缺陷開玩笑。

  他的心裏也更加好奇,到底蘇寡婦是什麽身份,怎麽這四個人對她這麽好。

  陳壽也知道,太過客氣,反倒生分,也不說什麽感恩戴德的話,坐下之後喝了一杯茶水,心有餘悸地說道:“要不是二爹去的及時,這回就栽了。”

  “這次雖然嚇跑了戴毅,就怕姚保保不死心。”苗德歎了口氣,麵帶憂色地說道。

  “嗯,是得想個辦法。”

  陳壽的這四個幹爹裏,魏寧是武力見長,苗德是資曆老,嶽祥是精明能幹,但是說起腦子好使,就屬曹廣亮,是四個人中的智囊。一般的大事都是他來決斷,才讓四個人,在當年腥風血雨的宮廷爭鬥中全身而退。

  此時其他三個人,很有默契,齊刷刷地看向他。

  曹廣亮沉思了片刻,道:“咱家早就想過這個事,壽哥兒得罪了姚保保,自然也就得罪了大半個外廷文官集團,他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世人皆知。想要出京城,隻怕剛出去就死的莫名其妙了,要活命隻能留在京城。留在京城又不用擔心姚保保暗害,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陳壽心中隱隱有點眉目,覺得三爹曹廣亮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他試探性地問道:“皇帝?”

  曹廣亮眼睛一亮,神色多了一份讚許,拍手道:“正是。”

  他細細地打量起陳壽來,這小子出身寒微,沒有軍功,竟然能在西涼混的風生水起,足見不是一個蠢人。

  這要是他們四個選中了陳壽的一個原因,如今看來,果然沒有看錯人。

  他捏住了心思,不再直抒胸臆,反倒引著陳壽問道:“你若是能引起皇帝的主意,讓他離不開你,姚保保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你下黑手。可是問題難就難在,你覺得該怎麽引起陛下的關注呢?”

  陳壽敏銳覺察到三爹的神色變化,心中暗道,這應該是要考校自己一下。

  三爹心裏,肯定有了答案,他凝神一想,慢慢說道:“陛下年邁,卻依然寵幸武貴妃,說明人老心不老。此時最想要的,怕不是返老還春,長生不老。”

  他站起身來,仔細想著古往今來,那些躥升速度最快的幸臣,無不是獻藥的人。

  四個太監幹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陳壽一邊踱步,一邊道:“壽兒一無功名,二無戰功,三無家世,想要獲得陛下的垂青,唯有獻藥!”

  曹廣亮連連拍手,笑盈盈地道:“壽哥兒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這四個人,曾經是內侍中的柱石,風光時候掌管著整個皇城。

  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皇帝的喜好,有他們做內應,想要蒙蔽住皇帝,再簡單不過了。

  苗德有些不放心,歎了口氣道:“咱們哪有什麽靈丹妙藥,再說獻藥一時好,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若是陛下壽哥兒獻藥不成了佞臣了麽,就怕被清算啊。”

  陳壽笑道:“大爹,如今是什麽時候,我這腦袋已經到了隨時掉下來的凶險時刻了,哪還顧得上以後。再說了,陛下百年之後,我等的生死榮辱,在新君。而新君,為何不能是我們來立?”

  他被姚保保這麽一害,心中徹底醒悟過來,偉人說的對,以鬥爭求生存則生,以妥協求生存則亡,真希望李威也能領悟到這一點。

  “既然要做佞臣,連新君人選都不能左右,死了也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