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老板來了精神。

  像他們這些幹古玩買賣的，其實最喜歡的客人一共有兩種：

  一種自然是那種一擲千金毫不在乎，不把錢當錢花的豪客。

  而另外一種就是像周遜這種自己上門來送寶的土鱉。

  但要是把這兩種客人之間也做一下比較，他們可能還是對後一種更喜歡些。

  畢竟他們幹的終究還是古玩買賣，即便是豪客上門，他們首先也得有寶貝能把人家拉住才行，這才是一切的前提。

  當然也不是不能弄虛作假糊弄。

  但能夠隨隨便便一擲千金的，自然也不太可能是普通人，糊弄這樣的人，就算能牟一時之利，也很可能留下後患。

  後一種土鱉就不然了。

  這種人雖然沒有一擲千金的財力和氣魄，卻能讓他們這些以最小的代價收價值連城的寶貝，還沒什麽後患。

  綜合而言帶來的效益很可能比前者更高。

  畢竟在如今這年月古董收藏正熱，幹他們這個行當的，隻要手中有真玩意，就不愁沒有肯花錢的買家。

  反之可就未必成立了。

  “小夥子，這從海裏撈上來沒多久吧？這還帶著海腥味兒呢，這可就有點麻煩了。”

  把周遜帶來的瓷器入手一看，老板頓時眼睛一亮，不過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仿佛隨口扯閑話似的說道。

  撒網捕魚無意中撈到古代寶貝在沿海地區其實不算什麽稀奇事，

  即使沒真正碰見過，起碼也都聽說過。

  而像他們這些本身就幹這行的，更是或多或少都收過這種來路的東西。

  不過數量這麽多，品相卻保持的這麽完好，連一點刮蹭痕跡都沒有的卻是少見。

  他預感自己這次多半是要撈筆大的了！

  周遜隻是笑笑，卻不接話。

  老板抬頭看了周遜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麽穩得住。

  不過還是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小夥子你要知道，像這種瓷器在海裏泡了幾百年的瓷器，哪怕看起來仍舊整潔如新，實際上裏麵早已經滲入了大量的鹽分。

  一旦脫離了原本海水包圍的環境，裸露於空氣中的時間一長，之前沁入其中的鹽分就會不斷從中析出，導致釉層開裂並引起與胎體剝離，導致價值大跌…………”

  “簡單的脫鹽處理應該不是難事吧，尤其對於你這種行家來說。”

  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老板的話。

  他不禁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正看到周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目光中盡是玩味：“老板，你不是想壓價吧？”

  老板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看走眼了。

  …………

  從海市街出來的時候，周遜的賬戶裏已經多出了300萬。

  根據寶月閣老板仔細鑒定，他這次帶回來的幾件瓷器都是明代永樂年間的古董，雖然並非眼下市麵上最熱炒的那種，也都價值不菲。

  碰到行家賣個幾百萬輕輕鬆鬆。

  要是碰上就喜歡這口且不差錢的收藏豪客，宰個八位數也不是不可能。

  隻不過古董畢竟不是菜市場上的白菜土豆，

  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買得起的，古董固然難尋，但合適的買家也一樣得慢慢碰。

  屬於典型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行當。

  正常來說一件古董賣個幾個月乃至幾年才找到合適的買家都屬正常。

  因此寶月閣老板出的這個價已經很厚道了，

  總也要給人家留一些利潤空間吧。

  當然了，能夠經營起這麽大一個古董店，寶月閣的老板自然也不是什麽慈善家。

  剛開始的時候，他給周遜開出的價格其實是三十萬，還是五件瓷器加在一起的價格，

  不過是最後成交價的十分之一。

  畢竟商人逐利，能多賺的情況下，沒人會選擇少賺，

  可惜他選錯了目標。

  周遜雖然對古董行當是地地道道的外行，但架不住他擁有超凡之力啊！

  之前已經說過了，龍族天生就具備感知和讀取精神波動的能力，

  可以通過直接讀取其他生靈所散發出的腦電波直接進行精神層麵的交流。

  對於同樣擁有超凡之力，能夠掌控自身精神力的生靈來說，這或許隻是一種跨越語言的交流手段。

  但對於那些根本不懂如何控製自身精神力的普通人來說，就比較可怕了。

  因為隻要精神波動稍微劇烈一點，腦子裏的想法就能被感知到，這種能力和傳說中的讀心術有什麽區別？

  頂多是讀取度達不到百分之百而已。

  平時周遜並不會隨便動用這份能力，尤其是在日常生活中。

  這倒不是時候他的原則性有多強，

  哪怕擁有超凡能力，也絕不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窺探他人隱私巴拉巴拉的。

  關鍵在於人類大腦發達，連帶著思維活動也要比其他生物頻繁活躍的多。

  偏偏這其中大部分的思維活動都是毫無意義，沒有價值的。

  譬如看見一個景物所引發的眾多靠譜不靠譜的聯想，大腦空置情況下隨心所欲的遐想，發呆時信馬由韁的發散思維…………

  與之相對應的，卻是腦電波對信息的傳輸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同樣的一個畫麵，如果用語言來表述，可能要幾句乃至幾十句話才能描述清楚，

  但用腦電波，一個轉念就夠了。

  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隨便動用這種能力，就會無時無刻不從身邊人的腦電波裏攝入海量信息，

  偏偏這些信息裏的絕大部分都是無效的垃圾信息。

  一旦這類信息攝入過多，就擠占大腦的運算資源，影響大腦對那些有效信息的處理，從而構成實質上的信息汙染，影響正常生活。

  明知道這其中的弊端，周遜自然不會閑著沒事自討苦吃。

  不過當有必要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會放著現成的能力棄之不用。

  所以寶月閣老板耍的那點小心眼一開始就注定是徒勞。

  這就好比雙方談判，

  周遜對於寶月閣老板的談判策略和心裏底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已經飛龍騎臉了，怎麽輸？

  於是他一個對古董行當兩眼一抹黑的門外漢，

  愣是殺價殺得寶月閣老板這個行家裏手心驚肉跳，心力交瘁。

  等他走後還直道自己走了眼，把行家當成土鱉，班門弄斧。

  結果便宜沒占著，還徒惹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