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魚走在大街之上，看人生百態。

  這大雪方休的永州城，看起來又成了人間樂園。

  看著那些再次歡欣鼓舞，跳動追逐的家夥，薑魚眉頭一皺。

  不過。

  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人最需要的就是滿足，這些凡夫俗子哪裏知道永州城麵臨的浩劫，又怎麽會知曉白雪覆蓋之下的黑暗。

  人間煙火氣，也不過如此。

  蘭溪塘。

  薑魚不知道就走到了這個地方。

  更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此時蘭溪塘門口站著一個老爺子。

  這老爺子跟老爺子的年紀一般，乍看一下並沒有什麽異常，但若是端詳一番，又別有一番韻味。

  這家夥已經有將軍墳裏邊那些老爺子的味道的。

  似乎感應到了薑魚的到來，那一直站著的老爺子輕輕咳嗽了幾聲。

  “年輕人，算卦，看命否？”

  老爺子這話說的親切，就像是一個鄰家老爺子曬著太陽跟自己後輩聊天一樣，親切感迎麵而來。

  讓薑魚提不起厭惡之心。

  “怎麽算？”薑魚看了看自己，內心湧出一個疑問。

  這老爺子能看到他，或許是有幾分能耐。

  “九十八，童叟無欺，算不準分文不收。”老爺子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人，言語之間充滿了自信。

  薑魚一愣。

  “哦？”薑魚的語氣之間充滿了幾分戲謔。“既這般，煩請老爺子卜卦。”

  這卜卦責二字一出。

  老爺子眉頭一皺，身軀一抖，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隨我來。”老爺子轉身進了蘭溪塘。

  蘭溪塘門口原本什麽都沒有，但是突然出現一隻獅子狗盯著薑魚滿臉不善，神情凝重。

  薑魚不知道老爺子是否知道這件事。

  他將手指頭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標誌。

  獅子狗在薑魚那凶狠的眼神注視下，夾著尾巴躲進了蘭溪塘。

  等薑魚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老爺子已經坐好。

  他在一方頗有年代感的桌子上坐定，四周皆是樸素的擺設。

  正堂之上掛著一幅黑白畫像，下邊供奉著瓜果以及香火。

  這陣勢，不像是騙子。

  薑魚坐下。

  “不知道先生算什麽。”老爺子麵前放著一個瓷缸口杯，順手位放置了一對不知道何種材料做成的爻。

  “算姻緣。”薑魚原本想說算前程，但是話到口中又活生生憋了回去。

  “好勒。”老爺子一本正經，“把手給我。”

  薑魚一愣。

  這手伸還是不伸。

  他是個鬼，又不是人。

  老爺子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

  “怎麽？”

  薑魚歎息一聲，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倒是要看看這老爺子是賣弄懸殊還是有著真材實料。

  將手放在桌上。

  薑魚一愣。

  老爺子也是一愣。

  “這姻緣算不了。”老爺子將手放在薑魚胳膊上一分鍾，然後歎息一聲。

  “為何？”薑魚眉頭一皺。

  “這姻緣嘛，上天安排的最大啊。”老爺子說。

  薑魚一愣。

  “看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你涉獵的好挺廣，看到是周星馳版本的？”薑魚嘴角一抽。

  這老頭子桌上的爻都沒有動，就直接給他下了鐵論。

  是老江湖無疑。

  但是能觸摸到他，卻有不似凡人。

  裝神弄鬼的，薑魚內心多出了一絲反感。

  “不如算個前程？”老爺子主動開口。

  薑魚臉上已經不帶有幾分信任的表情了，但是懷著玩也是玩的心態，也就看著老頭子怎麽吹。

  還上天安排的最大，與時俱進嗎？

  “說說看。”薑魚玩味的說道。“說的話好，大大的有賞。”

  老爺子已經將手收了回去。

  他將手在那爻上一抓，手一丟。

  這行雲流水的一步，那是極快，薑魚甚至沒反應過來。

  兩爻落桌。

  薑魚眉頭一皺，這問杯還有替求卦之人扔的？

  但是。

  那兩爻落座豎立！

  薑魚感覺有點不對，這爻看起來就像兩個光滑的腰果一樣，就算你用力將他杵在桌上他也立不起來啊。

  薑魚雖修道不精，但是也知道這問杯分為三種。

  一種是全為正是為上卦。

  一種為正反為不解。

  一種為全下是為下下簽。

  這兩個立起來的，他聞所未聞，還是說這老爺子耍詐，用磁鐵故弄懸殊？

  薑魚伸手要去摸那爻一探究竟。

  “老朽，恭送先生。”老爺子卻咻的站了起來，嚇薑魚一跳。

  “這卦算著算著就不算了？”薑魚一愣。“那可別說九十八，九毛八都不會有奧。”

  今日這老爺子或許是有點激動了？

  但凡說兩句好話，這九十八也就到手，但是他臨門送客，倒是落下了下乘。

  生怕被戳穿還是怎麽滴。

  “天命之人。”老爺子似笑非笑，嘴角竟已經有著絲絲鮮血溢出。“是我大意了。”

  說也是奇怪，這老爺的鮮血不是紅色，也是不是暗紅，而是帶著絲絲黃光。

  金色？

  薑魚眉頭一皺，這金色的血可是有講究，那可成地仙啊。

  “這卦不準。”薑魚說。

  “我這卦準不準，無須多言，但老朽有一言送給先生。”老頭子雖然下了逐客令，但是欲言又止。

  “說來聽聽。”薑魚本來還想看看那老頭子怎麽個騙人法，但是對方這麽一說，他也就少了幾分興趣。

  “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老爺子背過身去，送客之意極為明顯。

  薑魚微微一笑。

  錢他是沒有的，他不知道這老頭子是真的懂，還是從網上找的英雄語錄。

  出了大門，薑魚看著那躲在門縫之中瑟瑟發抖的獅子狗。

  頓覺興趣全無。

  人間不值得啊。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女子站在了薑魚麵前。

  “打一架？”薑魚說。

  “不打。”女子看了看蘭溪塘的那個老爺子。

  “那你來幹叼啊。”薑魚撇嘴，直接錯過那個女子就走。

  “你是真不怕事。”女子說，“冥王讓我給你傳句話。”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薑魚懶得聽這女子聒噪，若說之前還忌憚她的話，現在的他，大不了就是拳頭說話。

  王者，要有王者的氣勢。

  經曆了這麽多，他總算是明白了，他們這個世界崇尚的永遠不是什麽法律而是天道。

  至於天道是怎麽說的？

  天道縹緲啊，全靠拳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