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道士用鼻子使勁聞了聞。

  “無量你個天尊，你關門放狗是不可能的，放個屍體倒是很有可能。”老道士眼睛還是往後堂偷瞄個不停。

  “我看你是姓狗。”薑魚突然就對整個道士很是厭惡，“葉警官……”

  薑魚的意思很明顯了，要不是他葉正英在這裏，今天這牛鼻子老道可能就吃不了兜著走。

  “牛道長不是壞人，他隻是心直口快。”葉正英擺擺手，“我們今日到這裏來是告訴你，你妻子車禍的案子已經結案，她的遺物……”

  葉正英欲言又止。

  “她的東西都拿走了，至於誰拿走的，就不用我們說了，你這店麵的位置有高人指點啊，但是屏障已破，希望你好自為之。”牛道士開口。

  “送客。”薑魚直言不諱。

  而隨著他一句送客，原本溫度正常的紙紮店突然打開了空調一樣，溫度唰唰的就給降低了好幾度。

  葉正英一個寒顫，眼神下意識看向後堂。

  老道士已經在電子迎賓那‘歡迎下次光臨’之中，逃也似的離開了。

  葉正英很訝異道士的做法，不過顯然他是高人，葉正英抱歉一聲追了出去。

  薑魚看著空蕩蕩的大門。

  身邊泛濫起一股森寒。

  “以後沒我的答應，不能出現在大眾麵前。”薑魚麵無表情。

  “好。”

  孫玲瓏答應一聲，消失不見。

  “現在不算。”薑魚感覺滿頭黑線，這個媳婦腦子一定秀逗了。

  不。

  這千年老屍，應該是沒有腦子。

  “哦。”

  孫玲瓏神出鬼沒再次站在薑魚身邊。

  薑魚卻如同雞同鴨講，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致。

  兩人站在那門口，不知道的以為站著兩具屍體。

  紙紮店的生意談不上好壞，門可羅雀是常態。

  在老道士有心的提醒下，他終於對他那個駕鶴仙去的爺爺起了疑心。

  翻遍紙紮店，包括薑墨所有的遺物。

  最後終於在某個裝白紙的壓箱底下找到一本《正統道藏》。

  秦篆，他半個都不認識，簡直就是鬼畫符。

  薑魚翻了幾章就覺得實在無趣，最後卻是看到了幾個勾畫的小人兒，覺得有點像少林武術一樣，彎刀耍棍的，跟個火柴人一樣極為有趣。

  索性多看了幾眼，這看著看著，就好像腦袋之中有畫麵了。

  這不得了。

  “那個誰。”薑魚對些筆筆畫畫很感興趣，一時間卻又不知道怎麽來看懂，最後想到了現成的翻譯。

  孫玲瓏飄一樣的來到薑魚背後。

  “以後發出點聲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薑魚吐槽。

  “我不是個人。”

  “那你也得發出點聲音來，來看看，這寫的是什麽玩意。”薑魚指了指那一篇篇小蝌蚪一樣的秦篆。

  “道家密藏，術師遺篇。”孫玲瓏瞄了一眼，輕輕鬆鬆。

  薑魚沉默了一下問孫玲瓏，話一大堆，總之大意就是這玩意對他有不有用。

  “應該。”孫玲瓏很確定的樣子。

  “可我不認識。”

  “我教你。”

  “我想想……”

  薑魚將書再次丟在箱子下邊，點了個外賣。

  坐在紙紮店門口，他總感覺這紙紮店附近的氣流發生了變化，這六月天的氣候，怎麽就感覺如秋天一樣冰涼。

  其他的說不準，省電是第一的。

  時間最是無情。

  保險公司的賠付到了後，他的委托書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已經過了三天，薑魚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尋找那個迷失的人。

  好幾個晚上他騎著個摩托車跟個孤魂野鬼一樣在街上遊蕩。

  啥玩意都沒遇見，甚至魂引都沒做出絲毫反應。

  顯然是白折騰。

  而那個破爛的出租車如同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紙紮店門口。

  隻是有些奇怪，最近買紙錢的人多了起來，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像個人。

  不過中間沒有人再給出冥鈔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薑魚也就懶得去計較了。

  日子還得過。

  直到。

  這一天。

  薑魚送外賣。

  “先生您好，你訂的外賣到了。”薑魚撥通了電話。

  “我有點不方便，辛苦你送上來好嗎，我可以給你加點錢。”電話那端的聲音極為沙啞，好似喉嚨僵硬無法正常出聲。

  薑魚並不奇怪這種無理的要求。

  看了一下備注的樓層——十樓。

  哦豁。

  老樓梯房，爬十樓……

  歎息一聲，薑魚隻能認命，服務行業，沒得選擇。

  十分鍾後，十樓，薑魚彎著腰敲門。

  篤、篤篤。

  沒人應答。

  薑魚眉頭一皺，這尼瑪別說是爬錯了樓，這種事情他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放鴿子的生兒子沒P眼啊。

  篤、篤篤。

  敲門。

  門內沒反應也就算了，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他隱約聞到了一股異常的臭味。

  這臭味頓時讓他眉頭皺了起來。

  這臭味極為特殊，不是死老鼠那種惡臭，而是屍臭？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薑魚瞬間轉過來頭來，差點將手裏的外賣給甩了出去。

  “小夥子，你找誰？”一個大爺，雙眼渾濁，身上帶著一股子屎尿味。

  “我，我送外賣的。”薑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提了提手裏的外賣，“他家訂了外賣，我怎麽打電話也沒人接。”

  “外賣？”老人家一愣。“他家裏沒人的，死了，都死了……”

  如同晴天霹靂。

  “死了？什麽死了？”薑魚一愣，死人還會點外賣？“這不是唐小華家嗎？”

  “恩，是啊。”老頭子說了幾句話就轉身爬樓。

  也不知道他是住在哪裏，反正薑魚估摸著這棟樓應該是沒有十一樓，而之前爬樓的時候也沒人跟在背後。

  這麽說，這老頭子住樓頂？

  “車禍，多老實的一個人啊，就這麽走了，留下可憐的女娃。”老頭子消失在轉角。

  女娃兒？

  “等等，老爺爺，他家什麽女娃兒？有小孩？”薑魚知道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屍臭不可能這麽簡單的。

  老爺爺卻是沒聽到一樣，消失在樓梯不見了。

  薑魚想了想，撥通了訂單電話。

  手機聲音在門內響徹，但是始終沒人接聽。

  也就說下單人一定在這個房子裏邊，莫非是餓暈了？

  緊急情況？

  想到這裏，薑魚直接跳起一腳。

  嘭。

  樓梯房的門都是那種老式的盒子鎖，薑魚這一腳下去，直接將那門框都差點給卸掉。

  大門踢開，刺鼻的屍臭味讓薑魚感覺自己吃了一隻死老鼠以一樣惡心。

  入目。

  一雙極為恐懼的眼睛盯著薑魚。

  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不過四五歲，此時她坐在地上，一堆屎尿將她包圍。

  110與120很快就來了。

  很巧。

  葉正英。

  “你小子有點本事。”葉正英也邊吐邊說。

  “給我評個最佳外賣員嗎？”薑魚蹲在地上吐著，之前小女坐在屎尿之中還是正常，屎尿臭味他也能接受。

  但是浴缸之中那蛄蛹著的活蛆以及那一堆被吃空的眼球讓薑魚差點將隔夜飯都吐了出去。

  “這場景，說實在我也第一次見。”葉正英臉色蒼白。

  “吐啊吐的就習慣了。”薑魚說的很硬氣，又是一口吐在樓梯間。“死者確認了？”

  “你無權知道。”葉正英說。

  “……”薑魚無語。

  抬頭，似乎看到之前那個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老頭正探頭對他笑。

  “那個老頭子住這裏？”薑魚指了樓梯間。

  “你別神神叨叨，頂樓有人？”葉正英一愣，看神經病一樣盯著薑魚。

  薑魚一愣愣，幹脆擺擺手，走向了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