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夾帶著一種讓人聞之欲嘔的氣味，那焦香之中帶著濃鬱的腥味，這味道一下子讓薑魚清醒了過來。

  是那陰門之中玫瑰花燒焦那些屍體的味道。

  睜眼。

  發現自己平躺著，入眼是極為刺眼的日光燈，而肩膀刺疼無比，不過已經被簡單包紮了。

  好歹是死裏逃生，阿彌陀佛。

  “你小子終於醒了。”入耳之間是略顯熟悉的聲音。

  用手遮掩刺眼燈光，看著手上的玫瑰花不知道什麽時候伸展蔓延到了手背，有一根鮮豔無比卻極為細小的紅線，如同那花蕊一樣纏繞在食指上邊。

  恩，如同一個戒指。

  很好看。

  而那玫瑰花漸漸的有了曼珠沙華的樣子，雖然花瓣密集了些。

  “你傻了？”一雙手向著他的手抓來，薑魚下意識就是揮手格擋，不過卻是牽動傷口，免不了一頓齜牙咧嘴。

  入眼，是葉正英那一張憔悴的臉。

  “我這是？”很快，之前那些畫麵潮水一樣湧入腦海，環顧四周之後薑魚感覺脊背發麻，“臥槽，你把我擺在這停屍車上？”

  這是殯儀館的靈堂，專門吊唁死者的地方。

  “哼，沒把你丟地上就算不錯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們就打報告直接將你燒了。”葉正英搭檔開口，一副你就知足吧的語氣。

  這貨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將讓薑魚渾身火大。

  “你他媽屬狗的？一個人尋死，跑那麽快，真是的。”薑魚抱怨，他可是罪魁禍首，要不是追他，他能進入陰門？

  能見到那麽驚悚的玩意？

  那個警察卻是一臉懵。

  “跑那麽快？你莫非真的臭水喝多了，喝傻了？”那個警察一愣。

  看著那表情，薑魚覺得事情或許與他想象的不一樣。

  當下看向葉正英，比起那個將他丟在後邊的警察，他更相信葉正英。

  “你不是叫他到殯儀館門口接我，就是公墓那個日月同輝那兒。”薑魚指了指那個警察。

  “我沒有叫小李去接你。”葉正英點了一根煙，順手發了一根給那個小李，他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小李伸出手接煙。

  薑魚明顯看到他的手包紮了起來。

  “他的手怎麽了？”薑魚眼瞳一縮，直接開口，並且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最後是怎麽從陰門出來的，但在那陰門之中哭喪人的手被玫瑰花，也就是魂引燒傷過。

  聽聞薑魚的話，小李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找你的時候被樹枝戳傷了。”葉正英卻是直接打斷了薑魚的詢問，順便替小李回答，又問他怎麽掉在臭水溝。

  “什麽臭水溝？”薑魚並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陰門之中出來。

  畢竟之前老婆婆說了，隻要雞鳴第一次他就會被永遠困在陰門之中，而之前他明顯是聽到了一聲獅吼以及雞鳴。

  當下葉正英便是將如何找到薑魚粗略的說了一下。

  “你之前突然掛斷我的電話，我感覺不太對，這邊也沒有什麽線索，當下便去找你，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是小李看到你暈倒在臭水溝裏。”

  “奧，就是日月同輝旁邊那條臭水溝，是附近養龍蝦的養殖戶挖的排水溝，後來廢棄了。”葉正英說的簡單。

  但是薑魚內心卻是充滿了疑問，內心卻是一咯噔。

  小李發現的他，小李找他手受傷了，是巧合嗎？

  可小李剛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這裏，說明小李並不懼怕身份被戳穿，或者說這真的是巧合？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詢問小李，可惜不好直接開口。

  萬一真的是他如他所想，小李就是那個哭喪人的話，若是被揭穿身份狗急了跳牆破罐子破摔那就糟糕了。

  現在的情況對他可沒有什麽好處，葉正英對自己的搭檔可未必有防備。

  真動起手來，他是吃虧的。

  其實。

  薑魚腦袋裏有著更荒謬的猜想，那就是——眼前的葉正英與小李真的就是葉正英與小李嗎。

  他不敢去求證，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葉正英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薑魚醒過來便是接二連三的注意小李，他也想知道各種緣由。

  當下便是吩咐小李去查看殯儀館的監控。

  其實之前他們已經把監控察看了一遍，隻是並沒有什麽收獲。

  但是小李作為葉正英的搭檔哪裏不懂是葉正英隻是要支開他。

  所以小李懂事的直接離開，讓薑魚感到極為意外。

  “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戳穿你的樹枝下邊有曼陀羅生長，你吸入大量花粉，有致幻的後遺症。”葉正英見薑魚一隻盯著小李離去，用左手掏出煙遞給薑魚一根。

  “致幻？”

  薑魚接過，神色一愣，葉正英又給他點了煙。

  “恩。”葉正英答道，隻是薑魚注意到葉正英似乎用的是左手，打火機用的有些僵硬。

  不過現在薑魚不敢深入去猜想。

  “我在日月同輝進來的時候聽到過有人哭喪，這裏有人哭過？”薑魚問。

  他不好直接懷疑小李，畢竟沒有任何證據，除非查看小李的傷口。

  “有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哭的鬼哭狼嚎的。”葉正英看著薑魚，“怎麽了？你們認識？”

  “他還在這裏嗎？”薑魚深呼吸，沒想到這個哭喪人竟然真的來過殯儀館。

  “走了，半個小時之前。”葉正英攤攤手，“那哭的太假了，而孫玲瓏的屍體又丟失，我們嫌他聒噪，查詢了信息無誤後讓他離去了。”

  薑魚一愣。

  “半個小時之前？那我昏迷了多久。”這個時間就很關鍵。

  “大概四十分鍾。”葉正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尋你要了些時間，不過時間應該不會差開太遠就是。”

  “你怎麽會找我？又怎麽確定我到達的具體時間的。”薑魚又問。

  “有人報警，一個的士司機，說聽到車載廣播有年輕的小夥子偷盜屍體。”葉正英說到這裏，眼睛微眯，盯著薑魚。

  “你不要這麽看著我，我特碼自己都差點被那個司機嚇死了，那車的牌號是XXX536是不是？”薑魚問。“那貨臉色蒼白的跟個鬼一樣，我跟你講……”

  薑魚言辭激烈。

  “我沒問車牌號。”葉正英彈了彈煙灰，恰如其是的打斷薑魚的抱怨，並且拋出自己的疑問“怎麽？”

  “沒什麽。”

  薑魚陷入沉思，讓他說那個司機是個死鬼，他是不想開口。

  這樣說的話，先別說葉正英不信，他自己心裏也覺得膈應，再說你見過死人會打電話報警？

  薑魚在內心極力說服自己，大概過了幾分鍾，煙都差點燒到指頭了。

  葉正英也不插嘴，他已經發現薑魚的不正常。

  “那你見過一個渾身打滿補丁的老婆婆嗎？”薑魚有些不甘心。

  “什麽老婆婆，我們是來調查你老婆屍體丟失的案件，跟老婆婆什麽關係。”葉正英一愣。

  “奧，我來的時候聞到了極為濃鬱的桐油味，又看見她身上打滿了補丁，我本來打算與她結伴的，但是走了幾步沒跟上。”薑魚扯了個慌。

  他覺得今晚的事情並不正常，甚至已經超出了他接受的範圍，已經開始顛覆他的世界觀。

  “你是說秀嫂？”葉正英竟然認識那個老婆婆。

  太出乎意料了。

  “秀嫂？”薑魚是扯謊的，但是沒想到葉正英竟然認識那個老婆婆？“她不是死……”

  她不是鬼？

  轉折太快，薑魚差點說漏嘴，不過還好很快就收住。

  “是啊，就是她發現你老婆屍體丟失的，她是專門為死者化妝的斂妝師，怎麽？”葉正英發覺薑魚醒過來後就不太對勁。

  “那我能見見她嗎？”薑魚問。

  “下班了。”

  “這裏就你兩個人？”

  “是啊。”

  “不怕？”

  “怕什麽，我頭頂國徽，一身正氣……”葉正英挺了挺胸膛。

  “……”薑魚。

  臥槽，這一波就很奈斯，薑魚無言以對，甚至稍微刷新了一下對葉正英的印象。

  薑魚原本還想問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小李突然闖了進來。

  “老大，監控有異常！”小李神色興奮。“她還在這裏！”

  薑魚不明所以，但是葉正英卻是同樣興奮起來。

  “走。”當下葉正英直接衝了出去，根本就沒打算理會躺在停屍車上的薑魚。

  哈？

  這騷操作把薑魚驚呆了，環顧四周發現四周雖然燈光璀璨，但是那黑白相配的格調，大大的奠字，怎麽看怎麽瘮人。

  咦

  薑魚下意識一個寒顫，直接也不管肩膀痛了，翻下停屍車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