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平靜的反問她：“你以為和李傲扯上關係我就會能放了你嗎？如果你和他是一夥的，那你更應該放過萬花樓的那些姑娘。”

  “都是一些無名之輩，殿下也將她們視如糞土，你何以還要糾結她們的命運？”

  “糞土···從你這麽漂亮的嘴裏說出這兩個字，真是讓人惡心。”

  苑首臉色微沉，不過隨即緩和，雙臂攀上我的肩膀，整個身子貼了過來。

  “你幹嘛，離我遠點。”

  “譽王妃乃是尋樂之人，何苦為蒼生憂慮，度一日歡愉便是一日，萬花樓裏的女子都有自己的宿命，你又救得了多少呢？”

  我不好反駁她的話，因為她所說的我也曾那樣想過。

  “世人皆有魔性，不管你遇到多好的人，都不值得你為其傾盡所有，你放不下隻是難以接受世間真相，他們棄你、傷你、害你，皆因你太過信任。”

  “我錯了嗎？相信別人就活該被欺騙？”

  “塵世本無道理可言，明明是那麽好的女子，還不是受盡折磨和屈辱，若蒼天有眼，早該收了惡徒，還人間一個太平盛世。”苑首的歎息引起我的注意，她說的女子到底是誰？

  我困惑的看著她，她長歎一聲，說：“譽王妃，這濁清苑的確不幹淨，大浪淘沙，留下真正有用的人才能幫到譽王，他十幾歲離宮，若是沒有強大的後盾，早就死在去往嵐城的路上了。一人成王，背後則是為他效命之人的血影，他站得越高，那影子越長。”

  “就算你這麽說，也不是你縱容那些女孩互相謀害的理由。”

  苑首放開我的肩膀，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打開一扇小門，從裏麵拿出一個錦盒。

  “濁清苑就像一張賭桌，輸便是輸，贏便是贏，姑娘進來賭的是一生的榮華富貴，這裏對她們而言是公平的，不管是公主還是民女，隻要足夠睿智，拚命求生都不會太慘。”她說著把錦盒放到我手中，接著說道：“這裏裝著一個錦囊和紫金鐲，每一個離開濁清苑的女子都會得到。”

  我剛要打開，她卻按住盒蓋。

  “等你離開再看不遲。”

  “就算你送我東西，我也要說，你這個地方關了吧，太陰暗了。”

  “譽王妃去過暗影閣，為何沒讓葛千仇關了暗影閣？據我說知他培養的刺客都要弑殺百人才能出師，我姬雪瑤不過是教些蠱惑人心的本事，真的容不得嗎？”

  我好像還真是說不過她，憋著一股氣。

  “天色快亮了，譽王妃不如就此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譽王成事還要靠你我協作才行。你的三個隨身之物都在這裏，快快收好莫被他人瞧見。”

  姬雪瑤說著把玉佩扇子和生死牌放在剛才送我的錦盒裏一並放好。

  我被她半推半送到了門外，隨著身後響起關門聲，方才回過神。

  自己怎麽什麽都沒做就出來了？？好看的女人都會騙人，必須再回去同她理論。

  剛要邁步低頭看見雙手捧著的錦盒，決定先打開看看裏麵裝了什麽。

  一個紅綢錦囊上麵係著黑色緞帶，拉開察看裏麵有張紙：

  敬後生，今日一別餘生勿念，濁清門內所得所失莫要外傳，鳳凰涅槃需入煉獄之火，是劫也是福，有朝一日達成所願，再憶當年。

  苑首：姬雪瑤

  我拿出紫金手鐲，心裏‘咯噔’一下，這鐲子的圖紋花色與送塵露去暗影閣那女子戴的一模一樣。

  難道那宮女也是濁清苑裏出來的人？可她年紀要比姬雪瑤大許多。

  我覺得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再給我一點線索我便能將所有碎片拚接。

  天色大亮時我回到林府，整整一夜奔波，身心俱疲，雖無困意但心卻好像被道德底線壓垮。

  “嶽姑娘這是去了哪裏？”我剛一進屋發現自己的床榻邊坐著一人。

  “原來是沐大夫，你到我房中做什麽？”

  “殿下飛鴿傳書已到，我急著拿給你看，誰知你竟然不在。”

  “我忙的都快腳打後腦勺了，快給我看看他寫了什麽？”

  “譽王說要你照顧好自己，莫要做危險的事情。”

  “他就給我傳來這麽一句廢話？”我憤怒的從沐超雲手中搶走字條，上麵果然是李傲的筆跡。

  “這家夥···還以為會有什麽重要指示呢？浪費信鴿。”

  “嶽姑娘還沒告訴我昨夜去了哪裏？”

  沐超雲的語氣十分怪異，再搭配他那張易容成李傲的臉，我越發覺得可疑。

  “我認識的沐大夫可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說！你到底是誰？”我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臉，指尖挑開了一部分假麵具。

  “嶽姑娘你這是幹什麽？”沐超雲驚恐的躲開，趕緊用手重新按上破損的位置。

  竟然真的是假臉，我還以為李傲偷偷來了皇城，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對不起啊沐大夫，我昨晚去城外的濁清苑轉了轉，有點鬧心事，這東西好修複嗎？用我幫你嗎？”

  “不必了，嶽姑娘若是真的不開心，晚上叫墨殤一起來喝酒吧。”

  “好啊！！很久沒有一醉方休了，把程將軍和老付都叫來，人多熱鬧。”

  沐超雲想了想說：“也好。”

  我在房間裏躺了一天，沒吃也沒喝，姬雪瑤的那番話一陣回蕩在耳邊。

  到了晚些時候林尚書準備好酒席盛情款待眾人，他還帶來自己的家眷，我還遇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林若秋給小女起名三水，寓意柔情似水、上善若水、心如止水。

  小姑娘長得極為可愛，就和當年我認識的林淼一模一樣。

  飯桌上有孩子在我沒敢肆意飲酒，多是同友人閑聊，絕伈墨殤拎著酒壺來到我身邊，擺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詢問道：“聽超雲說你遇到煩心的事了？”

  “嗯，來到皇城哪有幾件順心的事。”

  “多日未見殿下，難道你就不想他？”

  “怎麽沒見到，沐大夫不是在這呢嗎？”我看向沐超雲假裝的譽王正在和林家的幾個孩子玩鬧，李傲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幹這樣的事。

  “超雲怎麽能和真正的殿下相提並論，若你身邊有他，絕不會像現在這般鬱悶。”

  “也許吧···不知道殿下在做什麽？是不是在淨荷院欣賞風景。”

  墨殤拿著酒壺給我倒上酒，勸了一杯。

  “有孩子在，還是算了。”

  “林尚書一會兒便將他們送回去，我們便可開懷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