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宋映最終搖搖頭，沒有把話說出來。

  原本她打算找父親印證一下徐東燦的話，現在看來不合適。

  那一會兒單獨跟哥嫂聊一聊好了。

  就算說錯什麽，哥嫂也不會在意。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腦子靈活，有很多好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我站在你爸這邊。”葛佩蘭知道兒媳婦其實並不滿意老公的態度，所以解釋了一句。

  “雖然現在很多人下海經商，也有人取得了成績，街上因此多了不少小轎車，可是等到有事需要找機關辦，他們就會明白，即使身上有再多的錢，也換不回一個機關幹部的身份——”

  倒不是她有先見之明，而是中國幾千年下來，官身永遠比白身地位高。

  就算國家的政策發生再多的變化，這些傳統依然不會丟掉。

  既然如此，何必出去兜個圈，再回到原點呢！

  浪費時間不說，還會給上級留下不穩重的印象，想升上去就難了。

  “我明白了。”羅秋蓉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乖乖地應了聲。

  婆婆願意耐心地跟自己說，就算有不同的意見，她也必須拿出應有的態度。

  何況她的話也有道理，自己的判斷雖然有可能實現，但是誰敢保證一定是對的呢？

  那樣的話，就害了哥哥。

  見她聽進了自己的話，葛佩蘭滿意地點點頭，不再糾結這件事。

  接下來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因為沒人喝酒，晚飯很快結束了。

  收拾好桌子，宋紹棟和兒子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而宋映和羅秋蓉進廚房，陪媽媽洗碗。

  “你小叔那邊怎麽樣？有沒有要你帶什麽消息回來？”電視裏還在播廣告，宋紹棟趁隙問道。

  兒子前幾天去了餘杭，肯定見過弟弟一家。

  如果有什麽事，應該會讓他帶回消息。

  家裏兄弟三個，大哥初中畢業後，到部隊當兵，因為工作出色，得了提幹的機會，就一直留在那邊。

  有一位父親救過的領導，回到甬城工作，大哥接連升了幾次職，現在已經是東海艦隊一名副師級上校了。

  而弟弟則是工農兵大學生，在省城畢業後，因為舍不得離開本地女友，就留在了當地。

  這幾年同樣發展得很順利，現在是省辦公廳一名副處級主任

  總體而言，哥哥和弟弟都比自己有能力，所以他們都在大城市，隻有他留在老家縣城。

  父親這些年花在自己身上的心血，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要多。

  這也是他不敢違逆的原因。

  如果沒有父親在身邊指導，他的能力確實不足以坐上這個位置，最多隻能在下麵的局級單位擔任副手。

  “沒什麽大事。”宋鳴老老實實地回答。“聽嬸嬸的意思，小叔所在辦公室的主任要調走，他很有可能會往上一步，成為正職主任。”

  別看大家分在三個城市，一大家子的感情依然很好，就算暗裏有什麽競爭，也不會擺在明麵上。

  他們要在餘杭呆三天，原打算找家酒店圖個清靜，沒想到叔叔找上門來，把兩人押去家裏。

  “看來他確實比我強。”聽說小弟都要升得比自己高了，宋紹棟感慨地說了一句。

  他平時不願意在子女麵前承認這一點，這時候心血來潮，就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

  很多時候，自己確實讓父親很失望，不像他們兩個，大多數時候靠自己。

  “爸，你跟叔叔級別一樣，現在在這個位置已經三年了，離升職應該不遠。”宋鳴難得看到父親有這樣的情緒，笑著安慰了一句。

  除了父親，爺爺也曾經給自己做過評價，說他這樣的直性子，如果無法改掉，這輩子根本不可能超過父親。

  問題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有什麽辦法？

  “哪有這麽容易。”宋紹棟擺擺手。“到了我這個位置，不是靠熬資曆，就能升職的。”

  如果幹不出成績，就算提前退休養老，把位置讓給別人，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父親出麵，幫自己調動工作，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過聽父親的意思，並不希望自己這樣幹。

  “沒這麽嚴重吧！”宋鳴沒想到父親會這麽想，非常吃驚。“那要幹出什麽樣的成績，才有可能升上去？”

  自己沒辦法幫父親，但是可以找別人啊！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他別的能力沒有，就是朋友多。

  “很簡單，就是解決國企和集體企業的虧損問題，並讓那些下崗職工，得到再就業——”宋紹棟覺得兒子也不小了，應該可以跟他商量事情了，就解釋了麵臨的困難。

  早幾年地方政府大力招商，省城和甬城湧進了大量的投資，經過幾年時間的積累，現地市區麵積每年都在擴大，經濟發展的速度，羨慕死人。

  而虞城是個小地方，幾乎沒有像樣的外企和港台企業，而本地人辦的小工廠，又安排得了幾名工人？

  “也就是說，必須有人投資辦企業，把下崗職工安排妥當。”宋鳴很快理解了父親的意思。“可惜這樣的大老板，都選擇在大城市投資，想叫到虞城，可不容易——”

  這個道理很簡單，如果有新的投資，那肯定要招工人，同時有稅收上交。

  到了那時候，就算國企問題依然不好解決，他的壓力也卸下了。

  “你們父子倆在聊什麽？”三個女人收拾好廚房，一起出來，見兩人坐在一起，聊得很投入，葛佩蘭笑著問道。

  除了過年，他們父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談心了吧！

  看到這一幕，她這個做母親，感覺特別溫馨。

  “都是工作上的事。”宋鳴抬頭回答。

  心裏非常失落，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小了，可以幫父親一些忙。

  沒想到依然束手無策。

  要知道堂弟今年才二十二歲，已經是叔叔的左右手了。

  “哦。”葛佩蘭覺得這樣也不錯，兒子在基層的時間不短了，如果能經常跟在老公身邊，肯定能學到一些東西。

  就是工作單位有些遠，沒辦法經常回家。

  還是得想辦法把他調回來，有老公在身邊耳提麵命，進步肯定會更快。

  新聞聯播開始了，大家停止交談，認真觀看新聞。

  宋映看了一會，覺得無趣，就站起來回到房間。

  羅秋蓉見了，跟在一起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