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知道這些將士改變的原因，孫楊決定跟著這些將士一同去上課。

  他買了一套書，衣服，甚至還要了個屋子，隨後就跟著眾人一同去上課去了。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第一節課，他就被抽到提問，看似一個簡單的問題，“你為什麽會成為軍戶？”

  孫亮一愣一愣的，沉默了很久，開始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老師看了孫亮一眼，伸出手比劃起來，“說白了，就是為了名和利！”

  說著，老師環視一周，開口道，“為鄉鄰傾慕，讚美，甚至討好，這就是為了名，錢財足以大魚大肉，吃香喝辣，這就是為了利，但是這樣一個兵，你為什不去學文當官，不去經商非得來賣命呢？”

  “很多人都會說，我沒有那個腦子，就隻知道賣命，但是這樣的人，是一個懦夫！”

  老師下了結論，以至於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孫楊都一愣一愣的。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懦夫？要知道，當兵隨時有可能要死，要往上爬，底層還好說，但是越是往上，就越是需要戰功，而所謂的戰功，你得上戰場啊，你得浴血奮戰啊，這可是有生命的危險啊！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懦夫呢？

  孫楊的不解，也是絕大多數人的不解。

  此時的老師看著他們，開口道，“你們連死都不怕，為什麽要害怕動腦子呢？你們來當兵，來我們汝陰軍院，哦，上麵叫你們來的，你們就來了，這樣的你們和那些懦夫有什麽不一樣的？”

  老師大盛的說著，敲了敲桌子，繼續道，“你們懶啊！不想動腦子啊！上司說，去，打贏他們，於是你們上了，十個人打十個人，你們覺得能贏，就不會跑，一旦你們覺得贏不了，一個個掉頭就跑。”

  說到這裏，老師自己也笑了起來。

  “於是就有個什麽情況呢，你們不要跑得有多快，隻要比戰友快就好了，但是那是你們的戰友啊！戰場上，是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他的人，重傷的時候，你也能放心的告訴他你家住在哪裏，叮囑他幫忙看著，這才是戰友啊！”

  老師的一番話讓眾人麵紅耳赤！

  別的將士倒也沒什麽，但是這些將士，全都是孫楊曾經手裏的兵，他們，都是讓李航俘虜的！

  孫楊也恍然大悟，一順見，他想明白了為什麽他的將士們都會跑了，因為他們都是為自己而戰，或者說，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打仗！

  此時的老師再次敲了敲桌子，開口道，“那麽，什麽樣的人不會跑呢？什麽樣的將士不會跑呢？”

  兩個問題，其實就是一個問題，老師看著所有的學子，默默走到講台上，還喝了一口茶。

  孫楊此時是站著的，在一眾學子中是如此的顯眼。

  他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真的在思索這個問題。

  書他已經看過一遍了，但是覺得全都是喊號子一樣，沒什麽意義，所以也沒有找著樹上的內容來說。

  樹上的千言萬語，匯聚在一起，就是一句話，軍人以保護百姓為天性！

  他覺得這就是一句假大空的口號，所以他不清楚要怎麽回答老師的問題，因為他不理解這句話！

  此時的老師也看著孫楊，笑嗬嗬問道，“你打仗的時候跑嗎？”

  孫楊搖頭，開口道，“我絕不會丟下我的兄弟逃跑！”

  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開口道，“那麽你為什麽不跑呢？你能說清楚原因嗎？”

  孫楊遲疑了好一陣，突然開口道，“戰友？”

  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其他人，同樣的問題，你們打仗的時候跑嗎？

  所有人麵紅耳赤，因為他們跑過一次了！

  老師也算是明白過來，擺擺手道，“你們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在汝陰，十個汝陰軍子弟兵，九個都不會跑，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孫楊皺起了眉頭，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此時的老師伸出了手，一臉嚴肅道，“泰州城之戰！我汝陰子弟戰死了七萬人，甚至不能說是戰死的，他們都是被火燒死的！為什麽？他們不能跑嗎？他們追著敵人進去，轉身就是出路，他們為什麽全都被燒死了？你們來說說，為什麽！”

  老師的聲音嚴肅起來，七萬人的戰死，在汝陰，永遠是一個痛，也是永遠都值得嚴肅麵對的一個事情！

  學子們齊齊搖頭，他們想不明白！

  “我來告訴你，他們大部分是沒有跑，即便是有想要跑的，也因為鎖子甲的重量，沒辦法從坍塌的城池跑出去！是不是很蠢！你們自己說說，是不是很蠢？”

  老師聲音越來越大，而隨著他兩次詢問，是不是很蠢的時候，其他的學子已經有人低下了腦袋，他知道很嚴肅，但還是想笑，居然有人會因為爬不出去而被燒死，真蠢！

  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因為他們是軍人！他們大部分人沒有接到命令！至於那部分被你心裏說愚蠢的人，他們不一樣，他們一開始沒接到命令，本來的想要跑，但是當他們爬不出去，看見自己身上鎧甲的時候，他們醒悟了啊！”

  老師一臉的痛惜，“什麽是軍隊，軍令如山，軍令若無，則不動如山！他們羞愧了啊！致死！都沒有一個人脫下身上的鎧甲！你們現在還覺得他們從蠢嗎！”

  老師大盛的詢問眼前的學子，而所有人，都被老師的話震驚到了，脫下鎧甲，就能逃生，他們為什麽不跑呢？活生生的被燒死？

  因為他們是軍人！

  說著，老師轉身，寫下了兩行字。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這是第一行字，眾人看了一眼，並沒有多餘的表示。

  沒有軍令，不得鎧甲兵刃離身！

  這是第二行字，也是汝陰的軍令！

  不過，這是以前的軍令，正因為七萬人活生生被燒死，一群鐵一樣的憨憨，死都不願意脫掉鎧甲，李航又加上了兩個字，不得無故鎧甲兵刃離身，意思是，特殊情況，可以特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