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個破破爛爛的廟宇，李輔國蜷縮在茅草堆裏。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現在的他，隻想睡上一覺。

  外麵，馬匹在吃草，馬無夜草不肥，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睡夢中，一隻老鼠鑽了出來，李輔國頓時驚醒，手裏拿著刀子就站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又意識到，老鼠而已。

  他重新佝僂下了身子，蜷縮在草堆裏，癡癡呆呆的看著外麵的黑夜。

  此去北上，路途漫漫啊！

  李輔國歎了口氣，正要入睡，卻聽見了不少的聲響，他頓時皺起了眉頭，起身走了出去。

  寺廟在山頭上，但是此時，山下卻多出了一條火龍，不知道多少人打著火把正往山上走來。

  李輔國皺起眉頭，隱約間，他聽到了這些人的聲音。

  “就在山上，我看見他在那個山神廟裏麵！”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去殺了他，山神都不會怪罪我們……”

  一行人嘰嘰喳喳，李輔國卻回頭看了山神廟一眼，心中暗道，好險，幸好老鼠將自己弄醒，不然的話，隻怕還發現不了這群家夥。

  夜路認不得，但他還是牽著馬，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去，避開人群，隻能就著月光看清路麵。

  他的嘴唇幹裂，腹中再度饑餓起來，他目光陰沉，隱隱約約身上散發出一股暴戾的氣息。

  現在的李輔國，和之前的李輔國，已然判若兩人！

  就連李輔國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現在的他，頗有些瘋狂，牽著馬，從山後麵下山，到了官道，這才翻身上馬，慢慢悠悠向前走了去，肚子又渴又餓，好在天色微亮，他看見了一個砍柴的老人。

  “老丈，有什麽吃食沒有？我用錢買！”

  李輔國很清楚，這些個老農幹活，一般都會帶點幹糧，用來在晌午時候充饑。

  那個老農在山腳下，就在官道的不遠處，聞言扭頭，開口道，“有的，我家就在這個附近，去我家吃點，不礙事的！”

  李輔國第一時間警惕起來，正要說點什麽，老農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開口問道，“官人，你這是趕了一晚上的夜路啊，前麵就是我家了，去休息休息也好！”

  李輔國麵上笑著，跟著老農身後往前麵走去，順手還摸出了一錠銀子，硬是塞給了老農。

  老農見推辭不過，李輔國給的銀子也多，當下做了主，“老婆子，去將家裏的雞殺了，給貴客做飯吃！”

  “有勞了。”李輔國莫不做甚，左顧右盼，開口道，“老丈，為什麽你家這麽偏僻啊？”

  “哈哈，家裏沒錢，隻能在這種地方蓋個房子，官府也不催你，我兩個兒子都是獵戶，昨天去山裏打獵去了，估摸著要晚上才能回來！現在家裏啊，隻有我和老婆子！”

  李輔國點了點頭，看著滾燙的雞湯端了上來，老太婆笑吟吟的轉身，嘴裏還念叨著，“我去給你弄點小菜……”

  這個時候李輔國突然拔刀，一刀將老農砍死，聽到動靜的老太婆轉過身子，嚇得整個人都要昏過去。

  李輔國喃喃自語，“別怪我，我可不想再經曆昨晚那樣的事情了，拿了我的銀子，送我幾條命吧！”

  說著，他拔刀，毫不猶豫的將老太婆也一刀砍死。

  吃飽喝足之後，他防火燒了屋子，目的就是害怕有人知道他在這條道上！

  離開了老農的家裏，他轉身走上了小路，心中沒有絲毫的動搖，反而有點想笑。

  臉上還有一點點的血點，他突然笑著自言自語，“李航啊李航，你要是在這裏，是不是覺得我和曹操有點像呢？寧肯我負天下，不可天下人負我！”

  “那曹操乃是宦官之後，而我本身就是宦官！”

  李輔國越說越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林子裏的鳥都驚飛了不少！

  另一頭，兩個漢子打獵回家，卻看見家中一片焦土，心中痛苦不堪，喊著爹娘衝了進去，看見的卻是兩具屍體！

  兩人本以為爹娘是不小心燒著了屋子，自己把自己給燒死的，畢竟附近也沒有人，但是弟弟心細，走出去後，猛然看見了院子裏居然有一泡馬糞！

  他們家沒有馬！

  “有人來過！”兩人相視，一個個瞪大眼睛如同牛眼一樣，想要殺人卻找不到那個凶手！

  氣惱之下，兩人氣呼呼的去城裏報官，隻是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在城外瑟縮了一夜，進入城中，卻被縣令告知，“你們自己要住在外麵，一點信息都沒有，就一泡馬糞想讓我抓人，抓誰嘛！”

  將兩人打了一頓，丟了出去。

  兄弟兩對視一眼，開口道，“衙門無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案子啊，他們沒當一回事！”

  正在兄弟兩人生悶氣的時候，師爺走了出來，看著兩人道，“你們出去可不要亂說，你們父母就是不小心點燃了屋子把自己燒死的！我這就帶衙役跟你們去驗屍，要是你們不改口的話，我們告你們兄弟兩人不孝，殺死了你們的父母!”

  這番話氣得兄弟兩人直打哆嗦，哥哥脾氣火爆，一把頹喪開衙役，開口道，“爹娘的後事我們自己會處理，你們滾蛋吧！”

  說完，兄弟兩人揚長而去，心中怒火隻想發泄一下，殺了父母之人可恨，朝廷同樣可恨，報仇無望，兄弟兩人思索一番，打算加入叛軍，而叛軍的口碑中，汝陰是最好的！

  兩人打點行囊，大步走向了汝陰。

  讓此事，真正的殺人凶手李輔國，正在笑嗬嗬的看著前麵的大河，過了這條河，他就不信還有人能追得上自己。

  至於怎麽過河，他左看右看，看見了一個船夫，當下跳起來大聲的喊了起來。

  小舟一點點的開了過來，而李輔國的眼神也愈發的興奮。

  船夫看了李輔國一眼，開口道，“你這連人帶馬的，要加錢。”

  李輔國先是一愣，隨後淡然問道，“多少銀子？”

  “二十兩！”船夫伸出了兩個手指頭，一臉的倨傲！

  李輔國隻是愣了短短的瞬間，隨後笑了起來。

  等到船夫靠近，他一刀結果了船夫的性命。

  “殺人，原來這麽爽！”李輔國哈哈大笑著，牽著馬上了船隻，自己開始一搖一搖的過起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