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並沒有對玄青子過多的關注，這個道人，不過是弄了點火藥，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李航隻是小小的教訓了一下他罷了。

  而效果也相當的不錯，一胖一瘦兩個小道士也因此迅速的展開了他們的傳道生涯。

  兩人的動作很迅速，在加上地理位置也非常的不錯，他們選擇的地方就在縣衙的旁邊，租一個小樓，架上一個攤子，支起兩塊破布，左麵寫著斷凶吉福禍，右麵寫著算不測風雲。

  李航也不知道兩人是從哪學來的，但是人家的確就是一套一套的。

  得益於湖州的觀心觀，他們對付百姓的手段也更加高級。

  普通的道人往往會神神叨叨的跟你說一堆，高級一點的看你一眼就把你看得八九不離十，而兩個小道士處於二者中間，通過一些言語，能將人家的事情在心裏有個判斷。

  李航也去聽過幾次，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一些他都沒有想到的點，人家都能想得到。

  閑暇的時候李航也取取經，問問兩人都是依靠什麽來給出那些判斷的。

  瘦道士不喜歡說話，所以是胖乎乎的誌乃回答的李航。

  “因為他們做過的事情我們都做過。”誌乃的回答非常的幹脆，“進入觀心觀之前，老師給我們布置的任務就是觀百態，深入到普通的百姓中去，做他們做的事情。”

  說著，誌乃伸出了手指頭算了起來，“農夫，印刷的匠人，瓦匠，木匠，長工短工，廚子，總之還有很多，我們都做過，和那些正兒八經的不同，我們更多的是在觀察人和人的關係。”

  說到這裏，胖道士笑了起來，“說到底，人這一輩子，逃不過買賣二字，正兒八經的買賣，人情的買賣，這些主公你都清楚，其實感情，也是一種買賣。”

  李航愕然，當下不信的搖了搖頭，“感情怎麽可能當作買賣？”

  兩個道人哈哈大笑，“主公見過那些上街賣東西的人嗎？路過一個，他們就會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讓人家好好瞧瞧，這就是買賣，感情是不是一個樣子？你喜歡一個人，總會想著對她好，是不是像極了那些個將手裏東西遞出去的商販？”

  李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當下哈哈大笑起來，“這麽說，說你們看破紅塵也不過分，隻是這樣下來，你們很難收獲真正的感情吧！”

  當情感什麽的擺上了架子，那就真的不值錢了，至少李航是這麽想的。

  胖道士始終笑嗬嗬的，“道理還是一樣的，主公你口渴了，想要飲一碗茶，會因為知道這是一樁肮髒的買賣就不飲茶嗎？那樣隻會渴死！”

  李航頓時愣住了，他明白了胖道士說法，哪怕有些人真的看破紅塵，也無法避免的沉浸在紅塵之中，不是因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而是因為他們狠清楚，自己逃不開。

  此時的胖道士繼續開口道，“我不知道主公有沒有發現，從湖州我們隨您出發，一路到汝陰，其實我們師兄弟之間彼此都是最熟悉的人，可是卻從未說過什麽話，反倒是和外人說話更多一些，這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說到了這裏，李航一楞，他就不相信一行人出門會不說話，怎麽說周圍都是熟悉的人，和熟人說話可以消除那種不安感才是吧，怎麽到了這裏反過來了？

  說起來，還是李航沒有怎麽認真的觀察過。

  但是胖道士說的卻是真的，此時他開口道，“就好像我和二師弟從汝陰趕來青城，我們兩人從始至終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為什麽？因為我和他都清楚，沒有這個必要，我們沒有什麽感情需要維持，沒有什麽利益上的糾紛，更不存在買賣。”

  說著，胖道人指了指前麵的路上，開口道，“你可曾看見他們兩個小商販會相互推銷的？不存在的，除非其中一個人想買了，這才會主動上前，因為大家都清楚，他們都是出來售賣的，都是出來賺錢的，彼此之間很難形成那樣一個買賣關係。”

  這就是胖道人不怎麽和瘦道人溝通的原因了，但是即使如此，兩人之間的默契十足，這不是因為兩人心意相通，而僅僅是因為他們很清楚，他們都是一類人，對方怎麽想的，自己很清楚，自己怎麽想的，對方也很明白。

  這就好像，胖道人就是另外一個瘦道人，瘦道人是另外一個胖道人了。

  李航不禁深吸了口氣，說實在的，這種情況給他的感覺，有些詭異，也有些恐怖。

  此時的胖道人卻是收回了話題，開口道，“說了這麽多，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說明白一件事，每一個到這裏來的男人或者女人，我們都知道他們心裏想的事情，知道他們的麻煩，更能看清他們的麻煩，所以能給出一個最為合適的建議。”

  這就是觀心觀那麽昌盛的道理了，李航也是明白過來，這些所謂的觀心觀的道士，不過是借著一個道門的身份，職能還是人生導師或者心理醫生方麵，當然，生意還算不錯，看看眼前這麽多人就知道了。

  而這個時候進來了一個農婦，兩個道士也給了李航一個非常淺顯的例子。

  農婦進來，並沒有直接找人，反倒有些踟躕的樣子。

  胖道士和李航他們身在後麵的屋子裏，倒更像是一個觀察者，瘦道士直接走出去接待，而胖道士直接解答起來。

  “婦人進來的第一眼，看向的是正中心，很明顯，進什麽廟拜什麽神，她想要知道我們這裏是拜的什麽菩薩，但是很明顯，我們這裏沒有菩薩，所以她愣住了，此時心中定然以為我們是騙子，要麽就是想走了！”

  胖道士說完這句話，農婦果然轉身了，瘦道士上前開口道，“夫人留步。”

  農婦聞言，頓時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了瘦道人，開口道，“我聽說這裏可以拜神，可是也看不到什麽神像，敢問是怎樣一個拜法？”

  胖道士笑嗬嗬的對李航道，“她沒有直接走，也沒有因此直接詢問，反而要求拜神，這能說明什麽？她飽受困擾，迫切的想要解決這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