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哥舒翰又是兩道急報上奏給了李隆基。

  “捷報！哥舒翰於潼關斬敵兩千人！”

  高力士尖著嗓子喊著，朝堂上的人個個都是一臉的欣喜，至於安思順，早就被他們忘卻了…

  李航歎息了一聲，疲憊的回到了府邸。

  李二明顯得有些開心，走到李航身邊，開口道，“先生，你也瞧見了吧，哥舒翰打贏了。”

  “愚蠢啊！”李航歎息了一聲，“既然是捷報，哥舒翰死了多少人，為何一言不發？”

  李二明頓時愣住，會想起那封奏報裏，傷亡一字為提，反倒是對於殺了多少人，精確到了個位數。

  “公子，這…難不成還有別的隱情？”

  李航隻是笑了笑，“等著吧，你們都等著吧！馬上大唐長安，就會淪為一座罪惡城市，皇帝離開都城，各個地方的官吏人心惶惶，人將不人也…”

  人將不人，這就是李航對於長安的預判。

  李二明詢問周正，周正深吸了口氣，他並沒有對捷報顯得有多少開心，反倒是對於李航人將不人的評價顯得有些重視，思慮再三，周正開口道，“二明，明日請你公子過來吧，我挺想知道他到底在擔心些什麽。”

  李二明答應了。

  翌日，李航被李二明帶到了城外一個茅屋邊，周正就住在這個茅屋裏頭！

  而一同在這附近的，還有李隆基的探子！

  當然，李航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進入了茅屋，左右看了看，爽朗的笑了起來。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妙哉！”

  周正招招手，他泡了一壺的清茶，開口道，“好詩，但就兩句，便讓人迫切的想要聽聽全文了。”

  李航哈哈笑道，“這有何難？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周正歎息了一聲，“子美想好了？”

  李航的笑容僵硬了下來，好半天才沉默的點了點頭。

  陶淵明的飲酒，通篇隻有一個心思，隱居。

  身在李航這個位置上，尚書令，淮城節度使，汝陰小郡守，他能退隱麽？

  就算李航願意，外麵那些人，汝陰近十萬的子弟，誰能答應？

  李航要回汝陰了，要成就自己的事業了！

  周正歎了口氣，“近些日子，聽李二明說了不少你的事情，二明說過你的想法，長安即將淪為一座亂城？願聞其詳。”

  李航開口道，“先生問話，我自當無所不談。”

  “安祿山舉三鎮之兵三十萬造反，在這個情況下，哥舒翰卻急著將安思順弄下去，為何？因為哥舒翰擔心啊！他原本還在家裏養病，但是朝廷殺了高仙芝和封常清，這才白撿了一個潼關的位置和二十萬的人馬，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個位置最合適的是誰？”

  周正眯起了眼睛，“兵部尚書。”

  李航連連點頭，“是啊，安思順被貶兵部尚書一職，他才是理所當然的繼承者，鎮守潼關，本該是安思順的事情，那會兒我卻在汝陰，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不知道，哥舒翰是怎麽成跨過安思順成為潼關守將的。”

  “楊國忠。這件事我知道一點，是楊國忠向陛下推薦的哥舒翰。”周正開口道。

  李航頓時點了點頭，輕笑了起來。

  “楊國忠可不是好人啊，你且看著，哥舒翰根本就沒有擊退安祿山的本事，隻是楊國忠自己卻不知道，哥舒翰不敢主動出擊退敵，他隻會龜縮在潼關。”

  李航說著，端起了清茶，細細喝了一口。

  周正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麽說李航的這種心思。

  而李航，將杯子裏剩下的茶倒再了桌子上，開始畫起圖來。

  “你來看看，這裏，是潼關，這裏是長安，哥舒翰守住了潼關，但是安祿山一天沒被剿滅，楊國忠和李隆基都不會放心，你猜他們會怎麽樣？”

  周正看著桌上淩亂的畫，直接搖了搖頭，他猜不到。

  李航頓時笑了起來，“他們會逼迫哥舒翰出兵！若是帶隊的是安思順，我什麽都不會說，但是哥舒翰這個人，沒這個本事，他一定會敗給安祿山，甚至於二十五萬人馬，一個不剩！”

  “這不可能，你都說了，哥舒翰明知自己不敵，怎麽可能出兵？”周正連連搖頭，“即使是聖旨，他也可以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拒絕，而且你自己都說了，楊國忠和哥舒翰是一起的。”

  李航敲了敲桌子，“老頭啊，哥舒翰不敢出兵，二十萬大軍駐守潼關，你讓楊國忠和陛下怎麽想啊！如今的長安，有幾個人是能打的？”

  周正渾身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明白李航的意思了！

  哥舒翰不出兵，對於楊國忠和李隆基來說，就是一種威脅，而同樣的，哥舒翰若是出了兵，照著李航的說法，他根本不是安祿山的對手，其結果，除了死還是死！

  “或許，哥舒翰打得贏安祿山呢？”周正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李航頓時就笑了，“別說他打得贏了，但凡他聰明一點，都應該知道不該拿下安思順！”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馬蹄和兵甲的碰撞聲。

  李航猛的起身，“你叫人了？”

  “我何須叫人呢？”周正歎息了一聲，“陛下一直都盯著這裏啊！你若是回了汝陰，咱們大唐就真的完蛋了！”

  李航死死的看著周正，眼中帶著些許的難以置信，“你背叛我！”

  “我隻是忠於大唐罷了，從未背叛過任何人，你回了汝陰，大唐就真的完蛋了，畢竟我去過汝陰，論起能打，恐怕整個天下都沒人是你汝陰軍的對手！”

  李航死死的看著周正，旋即扭頭看向了李二明，後者一臉的平靜，“幹爹不讓我告訴你，他還說…陛下不會殺你的。”

  “老匹夫！”李航氣極，“是，他不會殺我，可是整個長安的地下係統，卻全都要交出去！因為你很清楚，陛下隻要扣住了我，他們便隻能聽令！”

  李二明渾身顫抖了一下，扭頭看向了周正，“幹爹，是這樣的嗎？”

  周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