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和張小山有了個老娘，平日裏拖妹妹和妹夫照顧著，回到了汝陰，兄弟兩隻要歇著，基本上都會去看看。

  以前家裏窮，所以兩兄弟才會一同進入新銳營，現在家裏倒是好過了不少，但是兩兄弟俸祿加在一起，文達先生給算過，想要在汝陰城裏買房子，起碼也得五六年…

  索性，他們在妹夫家旁邊弄了個院子，總共花不了二十貫，其中大頭還是花錢請幫工的村民吃飯。

  隻要休假，兩兄弟都會回到這個院子裏，他們老娘在這裏開了一個酒館。

  算算日子，用李航的話來說，今日是周日，休假。

  別的地方從來不興這個，遇上節日休假的就算是一個頂好的老板了，唯獨李航不同，無論是新銳營還是武銳營，就連那些作坊也是，做七天休息一天。

  所有的日期都被安上了一個周一周二，一直到周六周日，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才習慣過來的。

  大哥張大山休的是周六，張小山休的就是周日了。

  張大山的媳婦畫兒住在李航家，有幾個院子都是專門給他們這些人住的，往返又很遠，所以張大山一個人回來了，周日還得趕早回去報到。

  天還黑著張大山就輕手輕腳的收拾了一下，桌椅板凳要擦亮，不然是沒有客人的。

  凳子從桌子上放下來，老娘就能少做一點。

  再然後就是別的東西，打水是要打的，張大山提了兩個碩大的水桶就出發了，從井邊提滿了水，路上聽到了幾聲狗叫，他回來才發現自家酒館的門口停著一匹馬，已經有人進來了。

  大早上天還沒亮堂就來生意了？開門紅啊！

  張大山很是興奮的走了進去，看見了一個穿著短褂的男人，大清早還有些涼意，他卻是赤著胳膊。

  張大山微微眯著眼睛，上前點了兩盞油燈，一雙眼睛卻是上下將這個男人打量了好幾遍，這才開口，“客官來得這麽早啊？”

  男人趕緊回答，“對啊對啊，我跑商的，想要早點進城買點東西。”

  “這也太早了，怕是早市還沒開，客官你先坐會，想要吃點什麽，你跟我說說，要是有什麽想買的，我給你去買回來。”

  張大山原本換了一身新衣裳，這會兒卻是顧不上了，隨手將髒兮兮的抹布甩到了肩膀上。

  “打二兩酒，然後要點肉就行了，燙兩個餅子，就這些了。”

  張大山趕緊點頭應下，扭頭去了後麵。

  不忙著進廚房，他先翹了翹老娘的房門，嚷嚷起來，“娘，有客人敢早路上店裏來了，你起來幫忙啊！”

  很快，門細細簌簌的從裏麵打開了，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大山子，是出了啥事不？”

  “沒啥，大生意二兩酒，你去妹夫家裏讓他送過來，我給他燉點肉就好了。”

  張大山擺擺手，從側門將老娘送出了院子，隨後進了廚房，沒一會端上了一疊肉和一疊毛豆。

  男人看了張大山一眼。

  張大山趕緊開口，“毛豆是送的，酒我娘去大了，灶台上熱著餅子，馬上就過來了，保證讓客官吃好！”

  剛才說話的聲音男人聽得差不多了，除了老婦人的那句話因為聲音太小他聽得不是很真切，其他的都聽清楚了。

  倒也沒多想，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肉，嘴裏嘖嘖的說著，隨後轉手就丟到了門口。

  村裏人誰還不養狗啊，門口的老狗飛快的跑了過來，一口就給吃了。

  男人看了半天，過了一會兒，外麵走進來一個人，手裏提著一個小瓶子，一進來就張口罵。

  “張大山你還是個人嗎？大早上的把你娘叫醒來忙，我告訴你，你敢做我不敢！娘在我那邊跟你妹妹睡在一塊呢，等會醒來我再讓她吃點東西，要忙你自己忙去！省得有人告你不孝！”

  “怎麽和大舅哥說話呢！”張大山笑嘻嘻的，靠在櫃台那吃著毛豆。

  男人放下就壺，氣呼呼的走了。

  張大山轉身從廚房裏把餅子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客官，你要的餅子，正熱乎著呢！”

  男人嗯了一聲，低下頭正要喝酒，打開了塞子，卻扭頭看向了張大山，“你陪我吃點。”

  “那多不好意思啊！”張大山哈哈大笑，轉身摸了個碗來，打算給自己倒滿。

  那男人卻隻給他倒了一點點，看著張大山喝了酒，還要吃肉，頓時就伸筷子攔住了，“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給你喝點就差不多了。”

  張大山流著口水看著那些肉，然後起身開始擦桌子，低著頭，借著擦桌子的機會，倒是繞著男人轉了一圈。

  腰間倒是有個錢袋子，裏麵看起來沒有多少錢，隨後便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這個男人穿著褂子，但是卻穿著長褲子，一般來說，就是不穿褂子，褲子也得卷起來，這才方便走路和幹活才對。

  裏麵應該是藏著東西的。

  這個時候，男人卻是站了起來，手伸向錢袋子，“結賬！”

  “一共十二文，你放在桌子上就好了！”張大山立馬收回目光，假裝認真的掃地。

  那個男人打了個飽嗝，旋即跌跌撞撞的走向門口。

  啪的一聲，門給關上了。

  張大山立馬回頭，笑嘻嘻的開口道，“客官，我打開門才是做生意哩，你關我門作甚啊？”

  “沒什麽，吃了這麽些東西，你要我十二文，太貴了！”

  男人一邊說著，手卻避開了錢袋子，伸入了褲子裏麵。

  “也不怕膈應！”張大山哼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心裏卻是在默念著數數。

  那個男人往前走了兩步，旋即一頭栽倒在地上，張大山這才笑嘻嘻的走了過去。

  “下此出門記住了，不光酒菜裏可以放東西，碗裏也可以放東西，別看啥都沒有，那是因為你沒讀過書，很多的藥都是可以融入水或者酒裏，在碗上塗抹一便就好了。”

  張大山得意的笑著，用準備好的繩子將男人捆了起來。

  教官說過，碰到江湖人，絕對不能有一絲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