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咱們真的回九龍山？”

  藥雲海身後，有隨從輕聲詢問著。

  藥雲海頓時皺起了眉頭，“怎麽，你想回那個藥家去？盡管過去便是。”

  那個隨從倒是沒有開口，隻是身後有些人左看右看，最後全都轉過了身子。

  藥雲海深吸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藥雲海的兒子走了過來，“爹，要不我們跟大伯認個錯吧！”

  “你敢！別人我管不著，你要是敢這麽做，我打斷你的雙腿！”藥雲海陡然瞪大了眼睛。

  青年支支吾吾的，“爹，形勢比人強啊！”

  “老二！別勉強了！”藥雲生放肆的笑著，“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已經和林家說好了，李子美算什麽東西？之前在汝陰作威作福，那是因為沒人理睬他，膽大包天的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這次他死定了！”

  林軒也笑吟吟上前，“我們已經差人去長安了，九龍山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我不知道麽？以為自己弄些山賊，然後借機屯兵就沒人知道了？這事往大了說是造反！你可別被李子美蒙蔽了眼睛！”

  藥雲海心裏更亂了，說到底，他隻是以給教書先生，對於其中的一些溝壑根本就不清楚。

  往前走了兩步，自家的兒子也不走了，自己在藥家吃香喝辣的不好麽？非得去九龍山遭罪？

  “爹，不管怎麽說，我也是藥家的一份子，我也是藥家的人，大伯不可能不管我的，我就……不去九龍山了！”

  藥雲海的手都哆嗦了起來，氣得伸手指向了自家兒子，但是後者卻隻是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神情。

  藥雲海絕望了，獨自走出了人群，想要去往九龍山，卻有人攔住了去路。

  “二爺，我家公子請你喝茶。”

  “你又是哪家的？難不成還想落進下石？”

  “二爺，我家公子就是李航李子美！”

  藥雲海不說話了，他不知道李子美找他幹什麽，跟在張大山之後，七拐八拐的，來到了航達酒樓的門前。

  剛上三樓，李航就滿麵春風的走了過來，“恭喜二爺賀喜二爺！”

  藥雲海頓時皺起了眉頭，“你也是來看笑話的嗎？”

  李航果斷搖了搖頭，“我是來見你的，藥二爺！”

  藥雲海嗤笑一聲，“現在哪還有什麽藥二爺啊？隻有一個藥家的笑話罷了！”

  李航果斷搖頭，“非也非也！看樣子藥二爺是不明白了。”

  “明白什麽？”

  “藕斷絲連的用意！”李航哈哈大笑。

  藥雲海仔細想了想，也跟著笑了起來，說起來他和藥雲生這個樣子就像是分家了一般，可是看上去又不像分家，說是藕斷絲連，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兩人齊齊坐下，李航先是給藥雲海斟酒，這才抬頭認真的看著藥雲海。

  “看起來，二爺不明白自己和藥家的關係，而不光是二爺不明白，就是藥家大爺也不明白，唯一明白的就是老爺子了。”

  “我和藥家的關係？我不就是藥家的人咯，還有什麽關係？”藥雲海有些疑惑。

  李航卻微微的搖了搖頭，“人和人，人和人群，都是有關係的，說直白一點，二爺和大爺除了兄弟關係，還有利益和感情方麵的關係，明麵上，大爺救濟你，而你是依附於大爺的，這就是你們利益上的關係，從而大爺看不上你，而你也心懷愧疚，始終對他留著一分包容之心，這就是感情上的關係！”

  李航說得認真，但是藥雲海並沒有當回事，微微一笑就要開口，但是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李航此時已經放鬆下來了，“拋開血緣關係不說，你我的需求都是一樣的，你需要一個全新的藥家，我也需要一個全新的藥家，這樣一來，我們就存在一種合作的可能性！”

  “你到底要說什麽？”藥雲海完全不明白李航的意思了。

  李航笑道，“二爺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

  “之前說過的，藥家的情況，隻有老爺子看懂了，或許你明白一點點，卻是不明白全部，就比如藥家大爺的生意，他做得再大，在朝廷裏也不過是一隻肥點的豬，但要是有二爺就不一樣了，這隻豬有很多個主人，這就意味著無論哪個主人想要宰豬，都沒辦法讓其他人滿意，畢竟誰不想多要點肉啊！”

  藥雲海第一次仔細打量李航，這才發現，李航表現得非常的自信，目光清明，舉止有度，是個人才啊！

  李航卻沒有停下來，“而你們關係撇開，這隻豬就成了無主之物，誰搶到就是誰的！”

  “老爺子的學生很多的！”藥雲海悠悠開口。

  李航哈哈大笑，“你還不明白，藥家重要的不是老爺子，而是你啊！”

  藥雲海懵了，他第一次聽人說自己才是藥家最重要的。

  “老爺子畢竟老了，哪怕學生再多，他也沒辦法折騰了，更何況，這已經不是老爺子的問題了。

  就拿老爺子來說，他是一方勢力，其中夾雜著不知道多少方的人，所以沒人敢動他，還得保持尊敬，宰豬也沒人敢亂來，但是老爺子年紀太大，就失去了這份威懾力，誰也不知道老爺子什麽時候離開，從而讓這勢力如同一盤散沙！

  而你，就是老爺子的接班人，正因為有你在，就好像一群官員看見了太子一樣，他們彼此形成了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但你是最核心的一環，有你壓著，彼此之間的小動作都得看你的表情。

  畢竟你要是翻臉了，整個關係網都不在了，那麽多靠著關係網吃飯的人都會生怨，不會找你，隻會找製造麻煩的人！所以大夥都不敢亂來！

  而因為利益，他們也不會亂來，甚至是很滿足於處在這個關係網上，而藥家的大爺也是關係網上的一環，他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藥家，更是代表了你這個人，所以大家都給他麵子！

  現在你們徹底鬧翻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為了替你撒氣，藥家的大爺會迅速的衰落下去，別說他是一隻肥豬，就是蚊子腿，大夥都不會放過他，我這麽說你明白了麽？”

  李航深深喘了一口氣，端起茶杯直接飲盡。

  “藥雲生啊！你真是藥家的罪人！”藥雲海聽明白了李航的意思，頓時滿臉眼淚！

  李航神情詭異，“二爺，你哭啥？藥家，不會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