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夜晚，除了一些特殊的場所，其餘地段盡皆漆黑一片或是鴉雀無聲，唯有風月場地燈火通明以及今日特殊情況下的航達酒樓。

  各大青樓尚且有笑聲隱隱傳出，但是在航達酒樓處，卻安靜的有些詭異。

  良久，才有人喃喃出聲，“多好的琉璃瓶，就這麽敲碎了？”

  “誰說不是呢，這東西若是拿去進貢給皇上，想來也能換取一個九品小官！”

  “九品？送給我我給你安排個七品的宣德郎！”

  李航認得此人，乃是戶部右侍郎，有說這話的底氣，畢竟人家是負責人事的。

  如此盛大的拍賣會，商人卻是進不了場的，在場的最小的都是五品的官員，拖家帶口的，若是商人進來根本就沒有位置安排，他們隻能躲在幕後罷了。

  其中最為肥大的一位來自金陵，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看著底下那些沒見過場麵的官員，嘴裏也念念有詞。

  “好手段啊，這位李航李子美，我不知曉他書讀得怎麽樣，但是做生意絕對是一把好手啊！”

  或許是因為江南的商人和晉商不同，又或許是因為兩者的見識稍有差距，人群中一個瘦得沒幾兩肉的晉商奸笑兩聲，“好好的一對琉璃瓶，他居然還打碎了一隻，這單隻怎麽能賣得出去？簡直就是胡鬧啊！”

  胖子扭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便搖頭不語。

  場中和瘦猴一個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而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婦人。

  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的琉璃碎片不說，還茫然的眨了好幾下的眼睛。

  “五萬兩！”有個婦人非常機靈的開出了價格，一對十萬，一隻五萬沒錯吧。

  李航笑著沒有說話，而台下的李紫嫣已經翹起紅唇，“這個敗家的，好好的琉璃盞就這樣打碎了，虧我還想著第一個開高價將那些人鎮住，這下好了，等大家夥反應過來，我們買都買不著，更何況……”

  “更何況琉璃瓶隻剩下一隻，根本就不值得花高價對吧！”丁香笑了起來，她懂王紫嫣的心思。

  抬上的李航終於開口了，“五萬兩買下剩下的琉璃瓶是不可能的，真的就沒人開價了麽？若是過會，恐怕二十萬兩都搶不下來了！”

  “憑什麽五萬兩不可能？規矩上明明寫著，若是沒人競拍，這件東西就該屬於我！”那個婦人當即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指責李航。

  李航笑而不語，倒是台下的楊國忠皺眉冷哼一聲，“愚蠢！李航都說過了，此番舉動是為了將琉璃盞抬價到二十萬兩，原本的十萬兩都不賣，五萬兩如何能賣呢？這個李航倒是好手段啊！”

  常思倒是就坐在楊國忠的身邊，就連楊國忠的妻兒都沒人敢和他搶位置，他摸著胡須皺眉深思，最後卻無奈的搖了搖頭，“相爺，這家夥手段能力都是一流，或許我們真的錯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或許他真能將難民安頓好呢？”

  “常思啊，你還不明白了，李航一天在清流中站不住腳，那麽他便隻能在朝堂上當一天的輕羽，我讓他高點他就高點，讓他低點他也隻能低點，有什麽好怕的？”楊國忠哈哈大笑，絲毫不把常思的話放在心上。

  兩人旁若無人的交流著，楊國忠的妻子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問道，“相公，你是說兩個琉璃瓶賣十萬兩，隻剩下一個反而能賣出二十萬兩的價格來？這如何可能嘛！”

  楊國忠搖頭道，“所以啊，你們這些女人就是短視啊，真正清楚裏麵門道的，恐怕隻有幕後的那些商人了，你且看看那個蠻人，這琉璃瓶就是他拿出來的，可是你看看他的表情，一副難以執行偏偏又有些驚訝的樣子，你還不明白麽？”

  楊國忠的女人終究是沒有弄明白，這和商人又有怎樣的關係了？

  當然了，楊國忠所說的人就是馬布裏了，這個家夥原本躲在幕後，看見李航砸瓶子的時候他差點跳出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這次行商去了很多地方不假，最後卻是買了大量的琉璃品，本以為這次能賺大發呢，不想琉璃瓶易碎到了極致，回到大唐的時候，就隻剩下這兩件，而且這兩件也不是什麽毫無瑕疵的。

  為了安全帶回這些琉璃品，馬布裏交了不少的學費，數車的琉璃品最後隻剩下這麽兩件，還是用沙子包裹著回來的。

  有利便有弊，琉璃瓶倒是剩下了這麽兩件，但是上麵有不少沙子摩擦過的痕跡，馬布裏如何不知曉？本以為這一趟賠本賺個吆喝，誰能想到兩個琉璃瓶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賣出二十萬兩銀子。

  “這叫什麽？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馬布裏便看邊樂，隻是很快馬布裏就反應了過來，整個人都帶著一副別樣的神情。

  “這大人若是去做買賣，哪裏還有我馬布裏什麽事啊……”

  如果隻是想想也就罷了，偏偏馬布裏想起了周正的話。

  當時的周正義正言辭，“你可以看到的，李航這個人從來都不缺錢，就算缺，很快也能弄來大量的錢財，這意味著什麽你明白麽？你馬布裏如果真的想要成為大唐的第一商人，除了投靠李航，你別無其他選擇！”

  幕後隻探出一個腦袋的馬布裏突然狠狠的握了握拳頭，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了一般。

  高台之上的李航此時也正好掃視了眾人一圈，收回目光的同時有些玩味的看著大夥。

  “所以，是沒人打算開價了麽？”

  李航話音一落，當即有個男人開口，“李子美，兩個琉璃瓶十萬兩，你一個還打算賣出二十萬兩來？真當大家是傻子不成？這樣吧，我看你也別再賣來賣去的，一口價十萬兩，我也不讓你吃虧如何？”

  李航眯著眼睛，他不認識這個說話的人，但是他知道對方是個聰明人。

  “周正讓我來告訴你，這個家夥是鄭家的，你仔細瞧瞧就知道了，這些大家族的人都坐在一起呢！”

  李二明這個助手倒是恰到好處的來通知李航了。

  李航微微點頭表示明白，同時目光中閃射出一種璀璨的光芒，氏族是麽？這不是最好的坑人對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