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誌見吳鏑這麽說，便接口道，“這是吳奪收養的，我也養過，但是他好像對你更感興趣。”

  吳鏑應道：“它總不能一直跟著我吧，待會兒我就要走了。”

  吳奪心說, 從自己早先和化肥的“交流”中，化肥對吳鏑應該是一直有“感應”的，這次見麵，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特別是化肥被吳鏑摸了下腦袋出現的“金光虛影”，雖然他們都說沒看到，但吳奪堅信不是自己“花眼”。許是因為自己被化肥咬過，才能看到這一幕。

  但是，現在很顯然, 吳鏑對化肥沒有“感應”, 也不想帶它走。吳鏑對化肥，僅僅是不討厭。

  “你走你的。不過它剛才已經進去過了，現在讓它再跟你進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眾生平等，我也可以幫它一把。”

  “好，那就等你離開時再說。”

  吳鏑沒有再說話，伸出一手托起化肥，將它放上洞口底邊，自己才進入了洞口。

  化肥依然是跟著吳鏑，向洞中走去。

  ······

  “爺爺······”吳奪看向吳大誌。

  吳大誌卻抬手打斷，“回頭再說。”

  祁六鬥卻看了看葛亮，“我們先走一步吧，讓老吳家的人最後再聚聚。”

  “好！”葛亮點頭，又衝吳大誌拱拱手，“吳爺爺，那我們先走著？”

  “都行。”吳大誌應了一句, 又衝祁六鬥點點頭, “老六, 你隨意，不妨事的。”

  “還是先走吧，在洞裏待久了，我活動下。”祁六鬥微微一笑。

  祁六鬥和葛亮先走了。吳奪又看向吳大誌。

  “老六和小葛不是外人，剛才我說‘回頭再說’，不是因為他倆在，而是我得看看吳鏑和化肥出來之後的狀態。”吳大誌就此對吳奪說道。

  “鏑叔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吳奪又道。

  “豈止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吳鏑了。”吳大誌擺擺手，“隨他吧。可以不認同他的選擇，但不能不尊重他的選擇。”

  ······

  吳鏑和化肥一起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七叔，吳奪，就此別過。”吳鏑神色平靜。

  “你沒有別的要交待了？”吳大誌也很平靜。

  “沒了，白玉塔頂我已經交給吳奪了。”

  “鏑叔，我們還會再見麽？”吳奪接口問道。

  “有緣自會相見。”

  此時，化肥仍舊靜靜站在吳鏑身邊。

  化肥自從見到吳鏑，雖然一直是伴隨狀態，但更像是朋友，而非跟班。

  “你肯定不能帶它走，對吧？”吳大誌最後問道。

  吳鏑點頭。

  “化肥，你想怎麽辦？跟他走麽？”吳大誌又問化肥。

  此時，吳鏑的表情微微有了變化，不由看向了化肥。他應該是沒有想到，吳大誌居然會對一條小狗說話，而且還是“征求意見”。

  化肥隻是看著吳鏑，沒有任何表態。

  “我走了，煩勞七叔費心關閉洞口，處理後續事宜。”吳鏑就此邁步離去。

  化肥看著吳鏑的背影，這次沒有跟上。

  其實吳奪敏銳地捕捉到了，在吳鏑搖頭的時候，化肥眼中有過一絲疑惑；但隻是閃現，轉瞬即逝，看著吳鏑時則是一種不太好形容的感覺，帶著了然，也帶著點兒勉勵······

  吳奪也看著吳鏑的背影，突然之間冒出了很多問題。

  比如敦煌的那位自稱認識吳鏑的喻先生，比如滕小樓在LS見到的高人，比如天象圖是如何得到的······

  但這些吳奪都沒有問出口。

  眼看背影越來越遠，吳奪突然高喊一聲：

  “您要去哪裏？”

  吳鏑聽到之後，步伐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而是高聲回應道：

  “九華山！”

  說完之後，便加快了步伐。

  “九華山······”吳奪略略沉吟，又看向化肥，“我好像明白了！”

  化肥也看著吳奪，輕輕點了點頭。

  “臭小子，我這次知道你明白什麽了。”吳大誌也點了點頭。

  ······

  九華山，地藏菩薩道場。

  原來，吳鏑並非地藏菩薩的分身，而是最終將成為菩薩弟子！最後，他也極有可能成為得道高僧！

  而化肥，作為地藏菩薩坐騎諦聽的分身，是來“補缺”的——因為吳鏑一心向佛而耽誤的九鼎大事，由化肥來頂上，協助完成。

  所以，化肥見了吳鏑，雖然一直伴隨，卻更像是朋友，而不是把吳鏑當成主人。

  現在的吳鏑，卻還認不出化肥的真身！

  而化肥閃現的疑惑、最終的了然和勉勵，就是確認了吳鏑尚未真正成全佛性，還需要修行；但也相信他能修行成功。

  但是，化肥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

  它和吳鏑的這次見麵，更像是一次“交接”，它要走的最後的“程序”。

  吳奪不由想起，他曾經直接問過化肥，吳鏑是不是地藏菩薩分身？化肥點頭又搖頭，而且狀態十分奇怪。

  當時吳奪還想起了一句佛門偈語：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

  吳奪再度看向化肥，化肥卻邁開了步子，走向了坳口。

  “走吧，先關閉洞口再說。”吳大誌開口道。

  化肥果然走到了埋放“七級浮屠”的地方停下了。祖孫兩人便重新刨開泥土，取出了“七級浮屠”上的白玉塔頂。

  此時，那處洞口，瞬間消失，又變成了看似很正常的山壁。

  吳奪又重新填土一層，又壓上了石頭，繼續填土。最後將山坳的這處地麵盡量處理成了自然的狀態。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山穀之中，更顯闃寂。

  “肥哥······”吳奪蹲下身來，麵對化肥。

  化肥忽而趴在了地上，做出了十分滑稽的類似撲騰的動作。

  如同那天早晨，被冬青叢卡住，掙紮的樣子。

  吳奪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將它輕輕抱了起來：

  “你要走了，對麽？”

  化肥卻突然張口，咬在了吳奪的中指之上。

  不過，這次很輕，吳奪隻有齒感，卻沒有痛感。

  但就在這輕微的齒感之中，吳奪驀然看到，一道金光從化肥的腦門之上直衝而起，射向了暗夜天空。

  吳奪不由抬頭。

  一團金光在天空中化成了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神獸形象！

  它衝著地麵的吳奪搖頭擺尾。

  接著，它仰頭做出了吼叫的樣子，這也是化肥時常出現的動作。

  吳奪仿若聽到了“歐——”的一聲，金光便即消散不見。

  吳奪連忙低頭看向手裏抱著的化肥。

  化肥仍在。

  但卻一改常態，它伸出了粉紅色的小舌頭，輕舔著剛才咬過的吳奪的中指，尾巴不停搖動，帶著親昵的眼神，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