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古豫州,宋之社
作者:青木赤火      更新:2021-01-31 19:37      字數:4390
  “是啊。”常鬆介紹,“剩下的,大部分都不是完整器,而且脫釉更厲害,不過,有的好像是瓷胎。我因為品相不好,也沒太細看。”

  吳奪沉吟,常鬆卻起了身,“走走走,閑著也是閑著,我負責來回接送你還不行啊?”

  常鬆都這麽說了,吳奪也就應了。

  常鬆的家在縣城,景觀河旁邊的別墅區。

  回去的時候家裏沒人,常鬆的父母也出門了。

  東西就在車庫裏放著,當時挖出來之後,因為被河水泡過、河沙磨損,確實品相不怎麽好看,所以都不太當回事兒,也就是因為常鬆在省城的文物局工作,常鬆的老爸才讓人運送到家裏來。

  吳奪先大致看了看,除了獸首人身的三彩陶俑,其他的東西也都是三彩陶器,並沒有瓷器;常鬆說有的東西好像是瓷胎,也不過是因為胎質比較致密,但從殘留的釉來看,應該還是陶器低溫釉。

  除了陶俑,還有執壺、花口瓶、膽式瓶等等,除了這件獸首人身陶俑,確實沒有完整器了;相對最好的一件花口瓶,乍一看還是個瓶子,隻是肚子有個炸點,周圍帶著好幾道衝。

  吳奪既然來了,索性就選了幾件聽了聽。

  原來,這批宋三彩出自宋代德州窯,是一窯的東西,估計就是當時有人訂製的一批冥器。不過,沒能入葬,可能在水路運輸的過程中,沉入了河中。

  東西到宋,年份肯定是有了;原本的工藝也不算差,但是如今的品相,實在是難以恭維。

  又是冥器。

  所以,這樣的東西,考古價值大於古玩價值,確實賣不上價兒。

  吳奪聽完之後,對常鬆說了說。常鬆一拍大腿,“那我幹脆讓我老爸捐獻給文物部門得了。”

  “行啊。”吳奪點頭,“這些東西作為古玩,是有點兒雞肋。”

  “晚上在家吃了飯再回去吧?”常鬆又道。

  “別了,大過年的,和叔叔阿姨一起,我吃得也不自在。”吳奪實話實說。

  “那先去客廳坐會兒聊會兒,咱倆自從龍山文化玉器展之後,有日子沒聊了。”

  吳奪和常鬆來到一樓客廳,常鬆靠在沙發上,美滋滋點了一支煙,“還是回家舒服啊!”

  吳奪見他點煙,自己也點了一支。

  兩人聊了不到十分鍾,常鬆的老爸回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和常鬆老媽一起,是和另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手裏,還拎著一個皮箱。

  吳奪一看有客人,和常鬆的老爸打了個招呼,便要告辭。

  “哎?吳奪,你等晚上吃了飯再走啊!”常鬆的老爸挽留。

  “謝謝常叔叔,改天吧,今天我答應我爺爺回去吃了。”

  “我聽常鬆說你現在在齊州最大的古玩店當鑒定師?今天還真是巧了,有件東西我是想讓常鬆看看的,你正好在,一起看看可好?”

  常鬆的老爸都這麽說了,吳奪就不好推辭了。而常鬆聽說有東西看,更來勁了。

  來的這個中年男子姓李,常鬆老爸稱之為老李。

  老李是常鬆老爸生意上的朋友,他說年前有人送了一件“古玩”,他不懂,拎不清這裏頭的分量;所以想回禮也好、判斷人情大小也好,就拿捏不準了。

  今天中午老李和常鬆老爸一起吃飯,說起這事兒,常鬆老爸便因為常鬆在省城文物局工作,在古玩上有一定眼力,提議不妨讓常鬆看看,正好到家裏坐坐,晚飯後再找倆牌搭子搓搓通宵麻將。

  所以常鬆老爸就沒有給常鬆打電話,因為常鬆說了晚飯回來的。結果回家之後,不僅常鬆在,吳奪也在。

  吳奪上高中的時候常鬆老爸就認識他了;現在兩人同在省城齊州工作,常鬆又說吳奪現在可了不得,古玩上的眼力高得很,是大雅齋的鑒定師;常鬆老爸便就當麵把這事兒說了。

  老李和常鬆老爸差不多年紀,讓兩個小年輕對自己的東西“指點江山”,多少有點兒別扭。

  “術業有專攻,他倆都是吃這碗飯的,切磋切磋也挺有意思。”常鬆老爸看出了老李的“別扭”,出言消解。

  吳奪微微一笑,也沒說話。

  專業就是專業,和年紀無關。

  老李從皮箱裏拿出來一個錦盒。這個錦盒是正方形的,不小,邊長有個一尺左右,不過它是扁的,厚度也就十厘米左右。

  吳奪一看這個錦盒,心說看起來像是個大盤啊。

  果然是個大盤,口徑得有二十七八厘米呢。

  而且裏頭還有配好的折疊的支架。

  老李連折疊的支架一起拿了出來,在茶幾上打開,將這個大盤插放到了支架上。

  一看這個大盤,吳奪和常鬆不由對視一眼。

  這是一隻青花大盤,盤心有五組紋飾,相對獨立。中間是一隻麒麟,四方則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對視之後吳奪沒動,常鬆還是上手了,重點又看了看盤底的落款。

  雙圈楷書大清康熙年製。

  這東西,不需要吳奪,常鬆就能鑒定。

  “李叔叔,康熙官窯青花瑞獸圖盤,故宮裏也有一件。”常鬆見吳奪不說話,隻能他說了。

  “噢?”老李微微一怔,旋即苦笑,“常鬆,看來這是一件高仿了?”

  “高仿······算是吧,做得還是挺精致的。”常鬆心道,這哪能算得上高仿?就是一件工藝品罷了。倒是挺適合擺放,反正外行也看不懂,瞅著還是蠻漂亮的。

  現在有很多市場化的漂亮的仿古瓷器;所謂仿古,就是大體相似,也不分什麽時代特征、釉色發色、技術細節;但一般會落個款兒。古玩市場上也有不少這種東西,也不貴,大家心照不宣。

  而且這種東西經常隨“風”而動。比如前幾年成化鬥彩雞缸杯拍出兩億八那會兒,市場上就冒出很多“成化鬥彩”。甚至還有半米高的鬥彩大罐,一樣落成化的款兒。

  也不管“成化無大器”,要的就是個名堂。

  常鬆又扯了點兒話題,說了說康熙官窯。

  隨後,吳奪便瞅個空當,提出了告辭;常鬆說送吳奪,便也跟著走了。

  “不對啊,這老李,就算不懂古玩,難道不知道康熙官窯有多貴?送他禮的人和他什麽關係,他還拎不清?”常鬆發動了車子,張口說道。

  “未必是人家送的,說不定是他自己一時興起買的,被人忽悠了也不一定。說辭罷了。”吳奪接口。

  “你說就這種工藝品,已經不是鑒定問題了,是邏輯問題,咋還有人上當呢?”

  “是人就會有僥幸心理,就看能不能控製住了,所以我才說他可能一時興起買的。”

  “唉。算了,不管他了。”

  吳奪點點頭,沒說話,心裏卻不由自主琢磨起來。

  這兩天吳奪連續經曆了兩件事,都是不懂古玩的人身上發生的。一件事是,馬五居然白撿了一件乾隆禦賜養老牌;另一件事是,今天鑒定老李的古玩,不過是一件工藝品。

  他倆都不懂,結果卻不同。

  但是,馬五這種“運氣”,是不可能一直有的,撞上一次就了不得了。

  自己的“眼力”,其實也算是“運氣”。雖然現在有所倚仗,但誰又能保證哪天不會突然消失呢?

  所以,自己在學習上,還是得不斷加大力度;趁著“運氣”還在,也是一種強大的學習資源。比如今天的宋三彩,回去就得好好梳理總結一番。

  ······

  年初五上午,吳奪陪著吳大誌和化肥,一起參研了天象圖地理圖。

  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吳奪是一點兒進不了門道,也就是跟著提升一下參與感罷了。

  不過,吳奪發現,吳大誌和化肥在參研之時,他們之間,居然真的有“交流”!他們的“交流”,是通過對著兩張圖“指指點點”實現的。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化肥又累夠嗆,吃了點兒午飯,倒頭就睡。

  正因為這次和化肥“交流”頗多,吳大誌似乎有所收獲,吃飯的時候,對吳奪和權浩然說道“現在看,豫州鼎的秘藏之處,有可能就在古豫州的範圍內啊。”

  “噢?爺爺,不是說‘天坑孤峰’這種地形,南方更多麽?”

  “但北方也不是沒有,不能以這個來考量。”吳大誌又道,“而且,化肥的出生之處,應該在豫州鼎秘藏之處附近,古豫州和古青州交界,它從古豫州的範圍來到古青州的範圍,更能說得通。”

  “爺爺,您這次就是隻推出了一個古豫州的大範圍麽?”

  “還要再具體一點兒。”

  權浩然此時開了口,“老爺子,青州鼎就在古青州的範圍內,若是豫州鼎真的在古豫州的範圍內·····如此看來,是不是所有的鼎,都對應著古九州的範圍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吳大誌點點頭,又道

  “但是,根據目前參研天象圖地理圖的心得,九鼎的秘藏之地之間,並無整體聯係,不能宏觀確定這一點。隻能一個一個‘對號入座’。或許,隻有青州鼎和豫州鼎是這個情況,也不好說。”

  權浩然應道,“如此,就隻能先重點就這豫州鼎來了。”

  “對,現在就屬豫州鼎的破解度最高。”

  吳奪接口,“爺爺,剛才您說比古豫州的範圍還要再具體一點兒,有多具體?”

  “大致能圈一圈。這樣,吃完飯,我拿著地圖給你們比劃一下。”

  吃完了飯,吳大誌回到裏屋,拿出了一張華夏地圖。這樣的地圖,吳大誌還有一遝呢,常備常用。

  “你們看,應該是這個圈。”吳大誌拿筆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個圈。

  吳奪看了看這個圈,大致在如今的中原地區東北範圍,確實也和東山省交界。

  權浩然的眉頭忽而皺了皺,“這片地方,不就是宋國麽?”

  “宋國?”吳大誌又看了看地圖,“嗯,還真差不多,是宋國的主要部分。”

  宋國,是周朝的諸侯國之一。

  春秋時期,齊國內亂,宋襄公還曾經幫助齊公子複國,代替齊國為盟主,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戰國時期,宋國也曾經一度強盛;但是後來,卻被齊、楚、魏三國聯手滅掉,國土也被三國瓜分。

  吳奪盯著地圖,忽而說道“對了,爺爺,權叔,我之前說起過,《史記》中司馬遷記述九鼎消失,提了兩個說法。一個是被秦昭襄王從洛邑遷至鹹陽;另一個,就和宋國有關啊!”

  “宋之社亡,九鼎乃淪沒,伏而不見”。

  這兩個說法是矛盾的,卻同時出現在司馬遷的筆下。

  吳大誌深吸一口氣,“如此看來,豫州鼎,還真有可能隱藏在當年宋國的範圍內。很多說法並不準確,卻和真實情況有著一定的勾連。宋國,或許因為豫州鼎的秘藏,出現傳言;而九鼎淪沒於泗水並非如此,可青州鼎的秘藏之處卻又真和古泗水支流聚龍河有關。這兩者,異曲同工。”

  權浩然點頭,“嗯。戰國這個年代,太久遠了。而且秦始皇當年焚書坑儒,很多史料都沒了。即便司馬遷的《史記》,對於先秦的曆史,很多也不怎麽明確。”

  “宋國的範圍,確實比古豫州的範圍要小。”吳奪又道,“既然說起來了,那麽,這豫州鼎,會不會真的藏在‘宋之社’附近呢?”

  社,祭祀神壇。宋之社,在太丘。

  “當年‘宋之社’所在的太丘,就在如今的封丘市轄區範圍內。”吳大誌拿筆點了點地圖上的“封丘市”,卻皺眉道,“不對,封丘市位於衝積平原之中,沒有山。”

  “這裏呢?”權浩然指了指封丘市最東的一處位置,“封丘市下轄的永縣,好像分布著一些孤山殘丘。”

  “永縣······”吳大誌想了想,又拿著筆畫了個圈,“永縣還不明顯,但是從永縣往東這片範圍,確實是大範圍千裏平原的唯一山群所在。”

  權浩然點了點頭,“磨芒山群。”

  “不過海拔還是很低啊。”吳大誌應道,“磨芒山群,最高的主峰芒山,也不到三百米。”

  “哪怕隻有一百米,也不是沒有可能形成天坑孤峰啊!”吳奪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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