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大結局(中)
作者:大象向著夕陽奔跑      更新:2020-04-01 12:35      字數:3899
  校園文女配的自我修養最新章節

  老李進到教室的第一句話就是,高三的同學們,你們好呀。

  教室裏響起一片嗤之以鼻。

  老李笑嘻嘻地說著什麽“歡迎你們來到通往天堂的最後一段黃泉路”,門口想起懶洋洋的一聲“報告”,他話語一頓轉過頭去,就看見拎著操行分本,斜靠在門邊的顧西決。

  少年一臉疲倦,顯然是被曬得有點煩,他抬起手厭倦地拉扯了下端正戴在脖子上的領帶,把“我累了”三個字寫在臉上。

  “喲,我們決哥回來了,”老李興高采烈(幸災樂禍)地說,“第一天執勤怎麽樣,快樂嗎?”

  顧西決沒搭理他,也不等他走“報告”“請進”這個流程就抬腳走進教室,路過蔣淨那一桌時順手把儀容儀表不合格的登記表扔到他桌麵上,他到了最後一排,扯開自己座位的椅子……

  帶著陽光混雜著洗衣粉的味道在薑鶴身邊落座。

  薑鶴正坐在位置上低頭玩手機小遊戲,他坐下來時,她頭都沒抬。

  顧西決主動捏了下她的耳朵。

  “別鬧。”

  她從喉嚨裏發出含糊的聲音,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低頭多久了,脖子酸疼得很……她伸手扶了下,他原本放在她耳垂上的手立刻挪開,落在她後頸脖處。

  溫暖幹燥的大手,給她捏了兩下。

  薑鶴被捏的舒服了,撲倒在桌麵上,打了個嗬欠:“明天,還要來那麽早嗎?”

  “不來了。”顧西決說,“明天開始輪班。”

  “哦。”

  薑鶴想了想,又問:“顧西決,那個,李舜宇,後來有和你提起過……莫文霏嗎?”

  顧西決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莫文霏讓你問的?”

  “不是。”

  “沒怎麽提起,”顧西決道,“他們好像已經分手了,有不少人在追李舜宇。”

  薑鶴無動於衷地又“哦”了聲,下意識地歪頭去看被他們提起的那個男生……他低調地坐在第一組靠窗邊的位置,新學期的同桌是個女生,這會兒正偏著頭,看著小心翼翼又有點期待地在跟他說些什麽。

  他一條腿自然地伸出來放在走道上,腿挺長的。

  薑鶴這才注意到,這些年男孩子們長高都像是不要錢似的,顧西決可能已經突破了185的大關,而李舜宇可能也有178甚至180以上了。

  ……再加上身世不一般,以前少言寡語沒人注意,喬恩兮的事後,他好像逐漸暴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初具鋒芒。

  很少人知道,其實他真的幹過驚天動地的事反而是在此之前。

  ……因為那些插班生的緣故,莫文霏之後也被列入了清冷女神行列,聽說她們班上那個叫韓肖的插班生,上學期開始追她追的很凶。

  莫澤凱剛破產那會兒,都是那個人陪她渡過的尷尬期。

  但隻是聽說。

  薑鶴正若有所思,轉過頭發現他正沉默地看著她,看著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她稍微湊過去一些,聽見他問:“早上的八寶粥,好喝嗎?”

  原來是看見了她去分食莫文霏的早餐。

  這有什麽,女生湊在一起,點個奶茶還換著喝呢,大驚小怪的。

  “還行吧,”她有些挑釁地盯著他的眼睛說,“就是,不夠甜。”

  顧西決也跟著伏低了肩膀,躲在了豎起來的書後麵,慢吞吞地往她這邊偏了偏頭,他說:“學校門口賣的甜粥一向不要錢似的往裏加糖,怎麽可能不夠甜?”

  薑鶴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說的這話什麽意思,下一秒便見他湊了過來,借著書的遮擋,吻住她的唇瓣。

  舌尖入口,在她嘴巴裏掃了一周,就仿佛真的要認真嚐嚐她口中的甜味是不是足夠、是不是她在撒謊挑釁……

  在她滿臉通紅時,他退出來,指腹壓了壓她唇角來不及吞咽的唾液。

  “我看,挺甜的。”

  他麵無表情地評價。

  她下巴放在桌麵上,在桌子下麵踩了他的腳。

  與此同時,講台上,老李關於“歡迎來到高三,歡迎開啟高三副本”的演講結束了,班級裏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薑鶴抬頭去看。

  又被顧西決捏著下巴拉回來。

  她轉過頭眼睛晶晶亮地望著他,看他懶洋洋地衝她笑了笑,動了動唇,用嘴型說:“再親一下?”

  “高三這邊上課有人巡邏的,”薑鶴小聲地說,“被你紀檢部馬仔們看見你怎麽辦?”

  “你跟他們說我強迫你,讓他們把我抓起來就是。”

  “抓部長嗎?”

  “嗯。”

  他認真回答,在她的笑聲裏湊過來,把她的竊笑堵在喉嚨裏。

  “對高考,對自己,有沒有信心?”

  “——有!!!!!!”

  班級同學們誌在必得的高呼聲裏,高三拉開序幕。

  高三的上半學期比想象中來的平淡,除了最開始的幾天老師會把這件事掛在嘴邊,後來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話就是:這個題型在某某年某某省的高考題裏出現過,今年可能也會考,你們記一下。

  伴隨著天氣一天天變冷,薑鶴在學期最後一次月考重歸年級第一的寶座,十二月底,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江市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新一年的凜冬正式來臨。

  薑鶴從考場裏走出來,看見顧西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覺得,我聽力至少對了十五道題。”

  站在考場外等她的人“嗯”了聲,從口袋裏掏出和暖寶寶放在一起捂了一會兒的手套,給她戴上。

  摸了下她的手:“怎麽這麽冷?”

  “考場,暖氣壞掉了。”

  顧西決牽起她的手:“去醫院?”

  “嗯。”

  薑鶴到醫院的時候,薑梟已經在白女士的病房裏了,剛剛上小學五年級的他也長高了不少,這會兒趴在茶幾上寫寒假作業。

  房門被推開,迎麵撲來一陣暖氣,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心口發悶。

  “薑梟,你想悶死誰嗎?”

  薑鶴說著,去把窗戶開了一條縫。

  夾雜著冰雪的冷空氣吹進來,站在窗邊的她自己先打了個噴嚏。

  “爸爸說媽媽要保暖,”薑梟理直氣壯地說,“這時候感冒就麻煩了。”

  小男孩聲音裏脫去一絲絲奶氣,說話的時候還是急吼吼的。

  “瑞雪兆豐年,”薑鶴懶洋洋地鬼扯,“你得讓媽媽,也感受一下,這種喜氣。”

  “放屁。”

  他瞪了薑鶴一眼,拖著顧西決給他講不會做的題。

  薑鶴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嘟囔著說:“寒假冊子都能有不會做的題,你到底是誰家的小孩這麽笨,明年該讓爸爸給你去上補習班或者請家教了。”

  “我才不去補習班!媽媽都沒讓我去!”

  “你可別欺負媽媽不會說話了,她要知道你現在這麽笨,你試試你還能像現在這麽舒坦不。”薑鶴麵不改色道,“等我高考完,有的是時間收拾你。”

  薑梟臉漲成豬肝色。

  薑鶴一邊說著,她往病床那邊靠,掀起白女士蓋著的被窩看了一眼,她腰側被壓出來的有沒有好一些。

  躺在那已經整整一年多的白女士,依然和昨天她看到她的樣子毫無區別……但是對比她還健康活著氣人的時候,其實又有很大區別。

  哪怕是經常會請護工定時按摩,還是無法阻止長期臥床的肌肉萎縮,還有身上長出來的褥瘡,夏天發爛甚至發出惡臭,這些都無法避免。

  到了冬天會好一些。

  但是也沒有好很多。

  薑鶴深呼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後湊在一起寫作業的兩位男士,她伸手拉上了病床邊上的簾子,按下了護士鈴,叫護士來換褥瘡上的紗布。

  她自己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

  看著白女士那張戴著呼吸麵罩蒼白的臉,目光黏在上麵的水蒸氣上無法挪開,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女士放在被子外蒼白的手,有些瘦骨嶙峋。

  “媽媽,”她湊近了她的耳邊,“我今天,英語聽力考試,應該可以對十五道題。”

  她不知道白女士聽不聽得見。

  她覺得應該不行。

  當家中有了這麽一個病人,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電視裏大概都是騙人的……

  沒有什麽多和病人說話就能發生奇跡。

  有的,隻是無盡的等待。

  但是她還是認為,自己還是有些話可以說。

  “如果順利,應該還是年級前三。”她小聲地說,“現在也可以,不用手機,跟別人簡單交流……我的病有在,變好。”

  爭吵了接近十餘年,所有的恩怨啊愛恨啊,都在這一年多的等待時間裏忽然被磨平。

  時間是最強的掩飾太平的利器。

  護士推開門走進來。

  在推車輪的滾動聲中,薑鶴深呼吸一口氣,趴在白女士的耳邊,用近乎於聽不見的聲音說:“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然後她站起來,後退一步,讓位給護士。

  在護士熟練地將白女士的身體翻過來,揭下她腰上的褥瘡紗布時,紅紅黃黃一片的藥和分泌物讓薑鶴窒息,血腥味鑽入鼻尖,她心裏緊了緊。

  抬手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白女士一直很愛美。

  也許有一天,當她醒來後發現自己成了這樣,可能又會衝所有她認為沒有照顧好她的人大發雷霆。

  薑鶴站在床邊發了會兒呆。

  顧西決在給薑梟講解二元一次方程時,薑梟頻繁走神。

  薑鶴走過去摁了下他的腦袋:“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聽,不聽別浪費,你姐夫時間!”

  習慣性抓不住重點的顧西決為了她那句理所當然的“姐夫”勾了勾唇角。

  “不是。”薑梟張了張嘴,特迷茫地說,“我總覺得我剛才看見媽媽的手指動了下。”

  薑鶴的心猛地跳了下。

  回過頭看身後病床上,白女士明明就跟她剛才走開前沒有什麽區別。

  她轉回頭,聽見自己緊繃的聲音響起:“薑梟,你應該知道,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薑梟急了:“真的!你怎麽懷疑我!”

  薑鶴唇角緊抿,瞪著他。

  顧西決站起來,扶過她緊繃的肩,安撫似的扶了下:“叫薑院長來看看?”

  十二月三十一日,大雪。

  薑鶴站在病房裏看著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們在父親的帶領下進進出出,各種測量儀器被推進來又推出去,然後在極度的期待和躁動不安裏,他們被叫到了主治醫生辦公室裏。

  他告訴他們,白女士的測試結果確實有了不一樣的變化,或許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再是一成不變、看不見盡頭的等待。

  新年來臨之前,薑鶴得到了這個好的消息,她終於相信了,原來真的可以有“瑞雪兆豐年”這樣的說法。

  來年一定是,一切順利的。

  作者有話要說:(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