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小孩的事情？“聶陽澤從飲水機那接了一杯水，遞給林安然。

  林安然接過，暖暖的水溫傳遞到手心，她紅唇上揚：“謝謝。“

  “別想太多，過一段時間孩子還跟正常的小孩一樣的。“

  “嗯，謝謝。“林安然點點頭。

  聶陽澤這個醫生和其他醫生好像有點不一樣，沒事的時候會和她閑聊，講冷笑話逗她笑，雖然大多是冷笑話。

  “林安然。“沈慕封出現在病房，他的聲音中帶著一些竭力壓製的怒氣。

  “怎麽？“林安然回過頭。

  她已經習慣沈慕封的陰晴不定。

  沈慕封看了聶陽澤一眼。

  聶陽澤明白自己在這不太合適，想要離開：“那我先走了。“

  這話是對林安然說的，林安然點點頭。

  待聶陽澤離開後，沈慕封把林安然從椅子上扯了起來。

  “你吃錯藥了？“林安然的手腕被沈慕封捏得很痛。

  吃錯藥？沈慕封的手捏得更緊了。

  他這麽相信她，沒想到孫管家卻指證是林安然放的火，她之前還一直狡辯！

  “林安然，再最後問你一次，放火的到底是不是你？“沈慕封把所有對林安然的信任都壓在這個問題上，如果她承認了，或許自己能放她一條生路。

  林安然甩開沈慕封的手，一字一頓道：“我沒放過火，更沒殺過人，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回答這個問題，你，愛信不信。“

  好，很好！

  沈慕封簡直要被林安然氣死了，他都已經有了證據，她還在狡辯。

  “林安然，我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你還要把我當傻子多久？“沈慕封咬牙切齒的問她。

  “什麽？“林安然杏眼微睜看著沈慕封。

  他在說什麽？什麽騙他？

  他都知道了？知道什麽了？

  林安然一頭霧水。

  “孫叔沒死，並且他已經指證你就是當年的凶手。“沈慕封不知道這個女人還在裝什麽。

  林安然抿了抿唇，孫管家沒有死，而且指證她是凶手？

  嗬，這一定是林楚楚幹的吧，什麽時候這個世界已經善惡不分，黑白顛倒了？

  林安然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沈慕封。

  他說他相信她，他的相信就這麽廉價？

  別人的一麵之詞抵不過她無數次的解釋？

  廉價到他最終還是不相信她？

  “林安然，你不是最喜歡狡辯麽？你狡辯啊，你怎麽不狡辯了？“

  林安然此刻的沉默在沈慕封眼裏就是默認，這讓沈慕封徹底生氣了。

  他明明已經選擇了信任她，為什麽還是讓他失望了？

  “是，你媽是我放火燒死的！孫管家也是我推下樓的，我神經病，我見不得人活著行了吧？“

  沈慕封放開林安然，點點頭：“行，林安然，你還挺厲害的。“

  沈慕封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他到底是相信了個什麽瘋女人。

  林安然待沈慕封離開病房後，失重一般坐回椅子上，她無力的靠著牆壁。

  隱隱約約聽見了外麵走廊一聲低吼，不知道是不是來自沈慕封的。

  -

  林安然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戳著米飯。

  她看著才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的醫院盒飯，起身倒進垃圾桶。

  聶陽澤進病房，對她笑了笑：“不合胃口？“

  林安然搖搖頭：“沒心情吃。“

  “沒心情就不吃飯啊，我看你沒哪天是開心的。“聶陽澤說的是實話，自小家夥住院以後，林安然臉上就沒什麽笑容過，就算偶爾笑一下也是短暫的。

  可林安然偏偏是微笑唇，一雙明亮的杏眼又招人喜歡。

  不笑的時候沒有任何朝氣，聶陽澤覺得像林安然這樣的人就該生活在被陽光包圍的地方。

  可是為何她偏偏一副自己已經處在地獄的模樣。

  無欲無求。

  她該多笑笑的，初見的時候，聶陽澤見到她的笑，哪怕很官方很短暫的一個笑容，他也覺得夠驚豔。

  他很想再一次見到那個笑容，哪怕萬劫不複。

  “給你講一個笑話吧。“聶陽澤看著林安然，眼神那樣真摯。

  觸籌交錯間，有一刻，林安然甚至把他看成了沈慕封。

  沈慕封以前也總用這種充滿愛意的眼光含情脈脈的看她。

  隨後又被自己惡心到了。

  沈慕封？怎麽可能，麵前這個處處為別人著想，彬彬有禮的男人怎麽會像沈慕封那個魔鬼一樣的混蛋。

  聶陽澤又怎麽可能對自己這個已經算是廢人還總板著臉的女人有愛慕之情？

  “好。“林安然笑著答應。

  跟聶陽澤聊天，林安然還是挺願意的，至少沒有那麽多複雜的關係，和他聊的內容也很簡單，隻有那麽幾個。

  “螞蟻和大象結婚不久，大象就死了，螞蟻一邊埋大象，一遍痛哭…“聶陽澤看著林安然認真聽著的樣子，他多想這一刻的時間過去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你知道螞蟻後來說了什麽嗎？“聶陽澤問她。

  林安然皺眉思考，想了一會兒，放棄了，好奇地問他：“它說了什麽啊？“

  聶陽澤笑笑：“螞蟻說，親愛的，你怎麽這麽早就走了呀，我這輩子不幹別的，就埋你了。“

  聶陽澤故意用很搞怪的語氣講出後半句。

  林安然沉默了五秒，反應過來後‘噗’地一聲笑了。

  她的笑被聶陽澤看在眼裏，這不是假裝的，是真的，她笑了，因為他笑了。

  聶陽澤也跟著笑起來，顯得有些傻氣。

  “聶醫生，你哪看的這些冷笑話啊……“林安然覺得聶陽澤簡直不像個醫生，哪有醫生時刻備著這麽多冷笑話，還能一本正經的講出來啊。

  “就聽得多了，記住了，你要是喜歡，我下次還將給你聽。“聶陽澤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其實，他是專程上網搜過的，還有問了身邊的女性朋友，林安然喜歡冷笑話，他喜歡林安然笑起來的樣子，所以他甘願給林安然講冷笑話，雖然一個大男人整天拿著個小記事本，背冷笑話很不合畫風，但是林安然能笑給他看，幹什麽都值了。

  “好，聶醫生，謝謝你。“林安然對著他又笑了一下。

  “謝什麽？“聶陽澤不明所以。

  “謝謝你的冷笑話，我現在開心多了。“林安然回答他。

  還有，謝謝你，沒有問我關於我家庭的任何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