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警惕地後退。

  “我有外公。”

  他外公可是龍家家主。

  華鴻雪麵不改色，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我也是你外公，你別怕。”

  慕卿再一次躲開他的觸碰，扒拉著陽台的玻璃門：“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你能放我回去嗎？”

  華鴻雪收回手，眼底流露出一絲苦澀：“孩子，我沒有抓你。”

  他隻是想看看他。

  秦安不會讓他接近孩子，龍禦天就更不會了，而他被龍家保護得太好，隻能出此下策。

  慕卿滿眼期待地看著他：“那你能帶我去找媽媽嗎？”

  他消失不見，媽媽一定會傷心難過，還有擔心的。

  他並不想媽咪傷心。

  “你在這邊住幾天，住幾天我再帶你去找你媽咪，如何？”

  慕卿盯著他，並不說話。

  華鴻雪看著這雙專注漆黑的眼睛，陷入沉思。

  這個孩子，和遲鳶一點也不像。

  倒是另外一個女兒，那才真是像極了，他見過照片，很活潑乖巧，隻是看著，就能將他的記憶扯回幾十年前。

  這個孩子，像秦寒玖多些，特別是這雙眼睛，輪廓幾多相似。

  眼神裏包含的東西卻截然不同，秦寒玖偏向冰冷漠視，像冰山。

  這個孩子卻是純粹的黑，專注認真，盯著人看，很難讓人拒絕他的要求。

  “那我能幫媽咪打個電話嗎？我不見了她會擔心的。”

  華鴻雪張了張嘴，歎口氣：“你媽媽知道你在我這裏，便不會讓你待在這兒。”

  “叔叔，你和我媽咪有仇嗎？”

  叔叔？華鴻雪哭笑不得，他可是他血緣上的外公，現在倒是平白年輕了一個輩分。

  摸著他的頭：“叫外公，不能叫叔叔，我和你媽咪沒仇。”

  怎麽可能有仇？那可是他親生女兒。

  隻是，他們的關係，是比仇人還可怕的陌生人。

  他沒有立場要求她做什麽說什麽，一切如她所願，就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慕卿不理解，既然不是仇人，他為什麽不願意讓媽咪知道他在這裏？

  大人的世界真難懂。

  “我就和媽咪通個電話就好。”

  慕卿伸出手，拽著他的衣角，學著心悅的模樣和他撒嬌，隻是板著臉，沒有笑容，看著怪別扭的。

  華鴻雪卻招架不住，隻能答應他和秦安通話。

  通話前約法三章，不能告訴秦安他在哪裏。

  “那你會傷害我嗎？”

  “不會。”

  慕卿咬唇，隻能答應他的要求。

  秦安等了整整十幾個小時，三更半夜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幾乎是手機響起的那一秒，她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

  不論是綁架還是威脅，她都認了。

  隻要給她一點消息，讓她有跡可循，便好。

  電話一接通，那邊便傳來令她朝思暮想的聲音：“媽咪。”

  “慕卿，你在哪兒？有沒有受傷？”

  秦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聽聲音，慕卿似乎並沒有收到什麽傷害，她立刻給龍禦天使個眼神，開始定位追蹤他現在所在的位置。

  “沒有，外……”話還未說完，便被華鴻雪捂住了嘴巴。

  “慕卿？慕卿？”秦安著急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慕卿唔了幾聲，華鴻雪將電話掛斷了。

  眼眸含笑地看著在懷裏撲騰的小家夥：“你不講信用。”

  “我沒有！”

  “我們說好，不準透露我是誰。”

  慕卿撇嘴，他的確是想透過這些零碎的信息，告訴媽咪他在哪兒的，雖然他不知道這是哪兒，但是媽咪那麽聰明，一定能夠猜到。

  秦安湊到電腦旁邊：“怎麽樣？定位出來了嗎？”

  那人搖頭：“對方有反定位追蹤係統，查不出來，這張卡也是黑卡，沒有任何辦卡人的信息。”

  秦安眉頭蹙起，剛剛得到的訊息又斷了。

  回撥過去，也變成了空號。

  秦安心底焦躁，卻不得不強迫自己鎮定，秦寒玖打電話寬慰她，讓她別擔心，一切有他。

  聽著他低沉磁性的聲音，秦安焦躁的情緒逐漸被撫平，擔憂湧上來，滿心自責：“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如果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他因為我才剛蘇醒，身體還沒好，就經曆這種事，我真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玖玖，我好怕，真的好怕。”

  怕失去。

  恐懼無時無刻不在占據著她的內心和理智。

  “安安，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保護好孩子，也有我的一份責任。”

  秦寒玖溫聲寬慰，“聽你說，對方竟然讓慕卿打電話，說明他暫時沒有危險，你別擔心。”

  他內心比秦安更痛苦，向來自信，將一切掌握在手裏，可兒子遭遇綁架，妻子傷心自責，他卻隻能隔著一個電話安慰。

  他從來都覺得，語言是那麽蒼白無力，這一刻尤甚。

  不能代替他為她分憂分毫。

  秦寒玖凝眸看著辦公桌上擺放的、堆積著，需要他簽字的文件，豁然起身，讓金易訂機票。

  工作再重要，此時此刻，他隻想陪在她身邊。

  和她一起救慕卿，給她依靠。

  金易拿著手機一邊訂票一邊不死心地問：“九爺，你真的要過去嗎？工作怎麽辦？”

  偌大一個集團的運行，董事長必不可少啊。

  秦寒玖拿著車鑰匙，腳步不停地往電梯去：“交給你了。”

  “啊？”金易一臉懵逼，“你不帶我去啊？”

  怎麽能又不帶他去。

  他這個大總管豈不是要失寵了。

  “你又沒老婆，去做什麽？”

  金易：“……”果然，在九爺心中還是老婆最重要。

  秦寒玖邁進電梯，打電話給玖園，讓他們將行李和心悅送到機場，他這邊直接去機場。

  心悅不知道哥哥遇到的危險，也不知道爸媽內心的煎熬，隻知道又要去找媽咪和哥哥，興奮得不行，到機場時小跑著奔進他懷中。

  “爸爸！”

  秦寒玖單手抱著她，安檢然後登機。

  “爸爸，我這次把幹爹送我的玩具飛機帶來了，到時候送給哥哥。”

  她記得自己好像有一架真的飛機，很大很大，是一個從未見過麵的叔叔送的，到時候也送給哥哥。

  秦寒玖垂眸看著女兒無憂無慮的笑容，勾唇：“嗯，哥哥肯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