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是幫凶，我恨你！”

  從頭到尾，他都知道燕盞北的所作所為，並且幫著他完成。

  甚至在她每次不想要這個孩子時，都是他在中間搞鬼。

  她恨燕盞北，也恨翟天葵。

  更恨這個孩子。

  一切罪惡的根源。

  都是因為他，才引發了這一係列的悲劇。

  翟天葵心中的怒火，就被她眼底的恨意澆滅。

  茶色的眼眸流露出愧疚，微微低頭：“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

  宋顏抓著床單，哀傷的眼底眼淚肆虐。

  “像我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麽用，不過是別人手裏的一顆棋子。”

  “明明知道仇人是誰，卻連動手的膽量都沒有，隻能在心裏不斷詛咒別人去死。”

  “我這一生，活得可真悲哀。”

  沒人疼沒人愛，曾經那些完美和高高在上，到頭來，隻是一個笑話。

  那些她引以為傲的東西，在她最慘的時候，從不曾幫助她半分。

  翟天葵低頭看她，懷裏還抱著脆弱的孩子。

  宋顏很漂亮，隻是被這件事折磨得很痛苦，讓她看起來，像一個破碎的美人。

  心，突然疼了一下。

  他知道的，遠比他們所有人掌控的都要多。

  “宋顏，如果你不介意，餘生，我來照顧你。”

  算作是補償吧。

  反正他孑然一生，無牽無掛。

  翟家不需要他操心，照顧一個人，很簡單。

  他照顧這麽多年燕盞北，不也一樣過來了。

  正好，她患有抑鬱症，而他，是一名出色的心理醫生。

  宋顏抬眸看他。

  朦朧的眼底有疑惑，還有嘲諷。

  “照顧？以什麽身份？什麽資格？”

  “你想要什麽身份都可以。”

  朋友、晚輩、醫生和病人、或者是親人，都沒問題。

  “翟天葵，你在可憐我？”宋顏目光灼灼，“你有什麽資格可憐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滾！”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害她至此，翟天葵絕對是居功至偉。

  宋楓推門進來，聽到這句話，連忙擋在翟天葵麵前。

  “翟天

  葵，這裏不歡迎你，還請你不要打攪我的女兒。”

  他以為，翟天葵來是幫燕盞北說孩子的事。

  這兩人，是一丘之貉，他半點不待見。

  一把將孩子奪過來自己抱著。

  幸好孩子睡得熟，沒被吵醒，不然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翟天葵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顏顏，你感覺怎麽樣？要是痛的話，爸爸讓醫生給你打點麻醉。”

  宋楓溫柔地看著她。

  宋顏平躺好，閉上眼睛，拒絕交流。

  宋楓心焦得很。

  “顏顏，你餓不餓，想吃什麽，爸讓人去買來。”

  “……”

  “顏顏，這個孩子，是你取名，還是爸爸取名？”

  這次，她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看他。

  “爸，這個孩子，不能要！”

  “這……”宋楓遲疑，這如果還在肚子裏，說不要，就不要了。

  但是生下來，那就不是隨便能決定的事。

  “爸，我不想要他，你把他丟了吧。”

  她很想殺死這個孩子，但是這會兒冷靜下來，才知道不能。

  “這不太好吧，”宋楓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生怕自己一個用詞不當，讓她想起那些糟糕的事。

  “這孩子，不管父親是誰，但始終是你辛苦生下來的，是宋家的孩子。”

  “你別激動，”宋楓見她情緒不穩，連忙按住她肩膀，“爸爸的意思是，他隻屬於你一個人，我兒並沒有被人玷汙，還是幹幹淨淨的姑娘，你想想，有不少女人，不想嫁人，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反而去尋找優秀的基因來自己做手術。”

  “男人沒啥用，以後你有個貼心兒子，為你養老送終，多好，對不對？”

  宋顏不為所動，麻木空洞的眼睛像兩個漆黑的洞，將一切光亮都湮滅。

  宋楓勸說無果，無奈地歎了口氣。

  “顏顏，不管別人怎麽對你，但你永遠都是爸爸最愛的人，你一定要堅強，知道嗎？”

  宋顏僵硬低點頭，一看就沒聽進去。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被所有人利用來利用去。

  她最近，越發愛回憶從前的自己了。

  驕傲自信，明媚奪目，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光芒四射。

  年紀輕輕，便完成了學業，靠自己的本事考入醫學院，參與多項國家級重大研究。

  一生順風順遂，沒有半點挫折。

  她想，大概是前路太順暢，所以後來，總是跌跌撞撞。

  現在，她快要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燕盞北拄著拐杖出現：“宋楓，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

  宋楓臉黑如墨。

  “我沒事和你談。”

  “是關於這個孩子的，”燕盞北拿出一份遺囑，“我已經將燕家所有的財產都轉移到了這個孩子名下，將來他長大，就可以直接繼承燕家的一切。”

  宋楓略帶詫異地看向他。

  但是臉色並不好。

  因為他明白，再多的東西，都無法彌補他女兒受到的傷害。

  他宋家又不窮。

  “我有件事，一直想坦白。”

  燕盞北斟酌用詞，落在宋楓父女眼裏，就是虛偽做作。

  一直想坦白？那你怎麽不早點坦白。

  偏偏等到現在，還將髒水使勁往秦寒玖身上潑。

  現在終於不再掩藏下去了嗎？

  “其實，我才是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說完，空氣頓時凍結。

  房間內寂靜無聲。

  窗外，風吹過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宋顏想，今天外麵的風，肯定格外大吧。

  燕盞北看著麵前這沉默無言，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話的父女，一時間有些愣神。

  全是意外。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消息，總該驚訝或者憤怒，怎麽會這樣平靜？

  “宋楓，難不成你不相信我的話嗎？”燕盞北聲音蒼老，“我已經讓天葵去做親自鑒定，馬上就會拿到報告，到時候，你們就會相信這個真相了。”

  “你放心，我會負責到底，就算將來我不在了，燕家的一切，都會交給顏顏和孩子。”

  “絕對不會虧待她們母子。”

  宋顏聽到這些，笑了。

  冷冷地看著他：“負責？你打算怎麽負責？”

  燕盞北坐到旁邊的沙發上，雙手放在拐杖頂端。

  “顏顏，很抱歉，利用了你，其實最開始，我隻是想你能和南琛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