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秦安跟著秦寒玖穿梭在豪華的遊艇中。

  牽著自己的大掌溫暖而有力。

  秦寒玖帶著他來到郵輪三樓，緩緩推開門。

  光線從門縫裏跑出來，在黑暗中形成一條細線。

  大掌覆上她的眼眸，隨著她眨眼的動作，睫毛刷過掌心，帶著酥酥麻麻的癢。

  秦寒玖掌心鬆了一點，推著她進門。

  她能感覺到光線的變化，將她緩緩包裹，驅散她身後的黑暗和寒涼。

  等她適應了光線的強度，秦寒玖放下手，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美輪美奐的房間。

  地上鋪滿玫瑰花瓣，宛若地毯，嬌豔鮮紅。

  房間四周掛著粉色的氣球和五顏六色的彩帶，天花板上也垂著彩帶。

  前方，兩邊擺著桌子，上麵放著各種食物和東西。

  一直到盡頭，有一個小型的桌子，和婚禮現場神父擺放《聖經》的桌子一模一樣。

  在她左邊，放著一件魚尾閃亮的婚紗。

  和她上次試穿那件一樣。

  卻不是同一件。

  更奢華，更完美。

  幾乎一眼，就讓她忍不住想要穿在身上。

  秦寒玖取來婚紗：“我幫你。”

  “所以你今天早就到了，偷偷準備這些？”

  秦寒玖輕咳一聲：“嗯。”

  秦安脫下裙子，毫不忸怩地當著他的麵換上。

  潔白的婚紗包裹著曲線完美的身材，給她添上聖潔的氣息。

  瓷白的肌膚，玲瓏的身段……

  秦寒玖幽暗的眼底燃起一抹火焰，忍不住湊上去親吻她裸著的後腰。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腰上，秦安僵了一下。

  “很漂亮，”他啞著嗓音，“想獨占。”

  在她麵前，他從不掩飾他對她的貪念和占有。

  因為他知道，她寵著自己，會縱容、放肆。

  順著背脊往上親吻，目光落在她漂亮的肩胛骨上，指尖帶著拉鏈往上，緩緩遮住令他失控的美景。

  “答應我，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喝醉。”

  秦安挑眉：“我很少喝醉。”

  醉酒過後那種生不如死的狀態，這輩子都不想嚐試第二次。

  秦寒玖轉身，自己也換上一套新郎服。

  “我本想，查清楚自己是誰後，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是當年他承諾過她的。

  “但一拖，拖了這麽多年，很抱歉。”

  秦寒玖牽著她，走上玫瑰花鋪成的地毯，秦安往後拽了他一下。

  這人，最討厭玫瑰花。

  為什麽偏偏還有灑這麽多？

  “老婆，這是你最喜歡的百香果。”

  秦寒玖遞給她一個杯子，裏麵裝著濃稠黃色的果汁。

  自己拿起另一杯，沒有半點猶豫喝下去。

  秦安：“……”想阻止都來不及。

  想當年，某人可是嫌棄這玩意兒像翔。

  現在居然能麵不改色喝下去。

  秦寒玖帶著她繼續走，拿起桌上的甜點，也是她愛吃，他不愛吃的。

  毫不猶豫吃下去。

  秦安感覺很奇怪。

  偏頭看他，好幾次想阻止。

  看著他堅定不移的舉動和態度，默默閉嘴。

  她看到了，桌上都是她喜歡，而他不喜歡的。

  或者，她不喜歡，他也不喜歡的。

  總之沒有一樣東西是他喜歡的。

  直到最後，秦寒玖端起一杯紅色的液體。

  拿著杯子的手隱隱顫抖，血腥味傳入她的鼻尖，讓她忍不住皺眉。

  看著他緩慢移動杯子，內心掙紮，秦安連忙按住他的手：“別喝了。”

  這特麽是血啊。

  是人能喝的嗎？

  心裏有病的人也沒這麽恐怖。

  “玖玖，你今晚到底想要幹什麽？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秦安就怕他這段時間，一個人在帝都工作，搞出什麽心裏疾病。

  秦寒玖按捺住她的手，將一杯鮮血潑在自己身上。

  秦安瞳孔一縮。

  這……

  秦寒玖最深的噩夢是什麽？

  火海、鮮血，還有潔癖。

  這三樣，伴隨著他的童年及一生。

  除了在手術台和打鬥時，從不會主動沾染這些東西。

  更別說嚴重到令人發指的潔癖。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秦寒玖緊皺著眉頭，好半晌才將心底冒出來的戾氣壓下去。

  緊緊拽著她的指尖，不敢放開。

  將兩人的手，放在專門放《聖經》的桌子上。

  隻不過今天，上麵放著的不是《聖經》。

  而是另外兩本書：《自私的基因》和《進化心理學》

  秦寒玖一手摁住一本，額頭因為忍受胸前的血跡滲出汗珠，莊嚴嚴肅地看著她：

  “秦安，我將違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遠愛你。”

  “你，願意一生一世陪伴我嗎？不離不棄，致死相依。”

  秦安直愣愣地看著他。

  回首，滿屋子都是他不愛甚至討厭的東西，可是他卻悉心準備了這麽多。

  秦寒玖站在她麵前：“從此，我喜你之喜，愛你之愛，惡你之惡。”

  “我將拋棄我的靈魂和喜惡，永遠忠於你，不再霸道，不再偏執，不再任意妄為，不再拘禁限製你。”

  拋棄一切，隻要你留在我身邊。

  將我放在心裏。

  秦安心頭震動。

  “你……”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隻覺得酸澀難當，想要流淚。

  拋棄這些，你還是秦寒玖嗎？

  為什麽要做這一切？

  是她給的安全感還不夠，還是他不相信她比他想象中更愛他。

  以前不安惶恐，她能理解。

  畢竟她從前的確是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

  可是現在，她將他當作自己的命啊。

  “我不要你拋棄這一切啊，”秦安揪著他手臂上的衣服，“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完美還是殘缺，我都愛。”

  “秦寒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愛你？”

  “不是。”

  秦寒玖開口，“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未來惶恐，她是他恐懼的源頭。

  “安安，這算是一個婚禮，隻屬於我們兩個的。”

  “我本想，給你一個盛世豪華的婚禮，可是準備起來需要的時間太久，我等不及。”

  上次秦安試婚紗，那雙眼底流露出的渴望太強烈，強烈到不能忽視。

  借著沈沛言的婚禮，他先悄悄給她補上一個。

  “等孩子生下來，我再辦。”

  秦安抹眼淚：“哪有人辦幾次婚禮的。”

  “我們一次都沒辦。”

  低頭，將她眼角的淚吻幹。

  低聲道：“我可不可以……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啊？太難受了。”

  秦安破涕為笑：“活該！”

  “記住今晚的誓言，永遠不要離開我。”

  秦安無奈點頭：“好好好，一輩子賴著你。”

  可是後來，她終究還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