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的話讓莫忘愣住了。

  連忙解釋：“我是今天來的實習生。”

  家屬一聽是實習生，更不願意了：“醫院怎麽能讓一個實習生來看病，實習生能看什麽病，我們要正規的醫生。”

  “我……”莫忘想要解釋，可是看著家屬堅決的態度，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三年前李翠花一家大鬧仁醫的畫麵。

  什麽解釋都是空談，她們根本不會聽。

  柒月見事情不妙，連忙上前勸說：“這位家屬，你冷靜冷靜。”

  “我們呢，雖然是實習生，但是經驗和本事一點都不差，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年年拿獎，成績很好的。”

  “我不管你們在學校的事，現在學校裏書呆子多了去，你看他，連說個話都結結巴巴的，怎麽能看病，反正不管怎麽樣，我今天就隻要主治醫生看。”

  “我們拿著錢來治病，把親人的生命交到你們手上，是活命的，而不是給你們兒戲的。”

  柒月笑著解釋：“你放心，我們絕對沒有任何不尊重病人安全的舉動，他隻是第一次，有些緊張，這些病例呢我們都會記下來交給主治醫生認真過目的。”

  一般，醫院查房，都會是幾個主治醫生，外加一兩個護士。

  但是因為莫忘的是正高級職稱的醫生，相當於主任醫師，比主治醫生還要高兩個級別，又有專家之稱，大家都很放心他來。

  畢竟，這醫院能和他比的醫生寥寥無幾。

  整個腹部外科，也隻有熊偌和他平級。

  “我不管，平時盧醫生都會來，我們今天也隻要他檢查。”

  誰知道這實習生毛手毛腳，結結巴巴，會不會看病。

  頓時，不僅是他，病房裏另一位病人也發出同樣的聲音，要主治醫生不要實習生。

  莫忘站在人群中，看著柒月和病人家屬解釋。

  明明他是這場爭吵的核心，可是卻覺得他們離自己好遠，就像兩個世界裏的人。

  沒一會兒，盧醫生趕過來，認真道歉。

  檢查過病人的身體，叮囑幾句，安撫好家屬和病人的情緒，讓他們不要多心。

  指了指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的莫忘：“還有，莫醫師年輕，如果有什麽做錯的

  地方，還請你們包含。”

  家屬和病人的心就像吃了速效救心丸，迅速落地，鬆了一口氣。

  笑道：“盧醫生客氣了，這點小事不要緊，不要緊，盧醫生你去忙吧。”

  盧醫生笑著點頭，對莫忘說：“莫先生，接下來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忘點頭，跟在他身後，繼續查房。

  全程沒再開口說一句話，等到所有病房查完，柒月將托盤放回護士站，回頭，卻發現莫忘不見了。

  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有什麽價值值得上麵下達這樣的命令。

  算了……不，我的兩萬！

  柒月連忙去找人。

  怎麽著也不能跟錢過不去。

  找了半天都沒人影，柒月去監控室查看，才看到莫忘往樓梯間上去了。

  該不會想不開吧？

  這種心裏有病的人，最容易輕生。

  柒月連忙跑上樓，推開頂樓的鐵門，傍晚的風帶著溫熱，夕陽西下，染紅半邊天。

  一身白大褂的少年靠在圍牆邊，風吹起他的碎發和衣擺，亂舞成畫。

  還好！

  柒月走過去：“喂，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從欄杆上往下看，道路上亮起昏黃的路燈，車水馬龍，人流不息。

  “風景不錯。”

  莫忘仍舊低著頭，神色不明。

  “莫忘同學，你該不會是這麽一點挫折都受不了，想不開吧？”

  莫忘往旁邊走兩步，遠離她：“錢我明天會給你，你別打擾我。”

  柒月瞪眼，氣鼓鼓地看他。

  像隻小河豚，大大的眼睛帶著兩分控訴：“我是擔心你哎，不識好人心。”

  從兜裏掏出一包煙，遞給他一隻：“抽嗎？”

  莫忘搖頭。

  “心情煩悶的時候來一支，很解壓的。”

  莫忘看著遞到眼前的煙，見少女取一支叼在嘴裏，摸出打火機熟稔地點燃，吐出一口青煙。

  煙霧彌漫模糊她的輪廓，陪著夕陽，那張娃娃臉，露出一張厭世臉。

  將他們分成兩個世界。

  柒月將火機扔給他，莫忘猶豫幾秒，點燃，吸

  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一口煙還沒入喉，少年便不停咳嗽起來，將煙扔到地上，抹去眼角的生理淚水。

  “你不會抽煙？”

  柒月驚詫地看著他。

  莫忘點頭，覺得口腔內都是尼古丁的味道，很難受難聞，恨不得現在就去漱口洗牙。

  “哈，還真是單純boy，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多美妙的東西。”

  莫忘側頭看她：“不是說心情煩悶的時候抽的嗎？可見它也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它的出現，代表了不愉快。

  見他認真，柒月吐了一口煙：“沒趣。”

  直到天上掛滿星辰，莫忘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下樓回家。

  反正是倆實習生，誰也沒指望他們能有多大用。

  “莫忘，我陪你站了一下午，就不打算請我吃飯？”

  莫忘剛想拒絕，想到她今天的確幫了自己，點頭答應。

  如果，真的要走出內心的坎，他就得必須主動走出自己的世界，融入別人的世界。

  短時間內，讓他去主動融入別人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但既然有人熱情主動，便先從讓人融入自己的世界開始吧。

  “你，想吃什麽？”

  柒月眼眸一亮：“我想吃牛排、鵝肝、燒烤、龍蝦烤魚還有缽缽雞。”

  莫忘：“……”好像有點多。

  不管了，隻要她吃得下。

  可笑的是，兩個人都對這地方不熟，好不容易在手機上搜索到一條小吃街，過去的時候，人滿為患。

  一眼看過去，不是各種小攤小販，就是密密麻麻的人，讓莫忘望而卻步。

  他覺得，要融入人群，也不是這麽個融入法。

  “你去吃，我在這等你。

  “不行，”柒月拒絕，“你請客當然是你付錢，而且，你想要改變自己，就不要怕人多。”

  說完，拽著他的手擠進人群。

  手軟細膩的小手牽著他，不同於太陽的溫暖從手上傳來，仿佛和記憶中重疊，一樣的感覺和溫度。

  “老板，給我來一竄烤魷魚，魔王，你要吃什麽？”

  “你叫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