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現在才是華陽集團真正的掌權人。

  她受了二十幾年的氣，現在終於揚眉吐氣，不用看這老家夥的臉色。

  林晴撫弄著脖子上的珠寶項鏈，趾高氣揚：“這兒子啊，還是親生的好。”

  “再怎麽優秀聰明，用心培養，到頭來，兒子死了，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說到這件事，林晴就一肚子氣。

  那秦寒玖如果沒有秦家，能有當年的風光和成就嗎？

  用著他們秦家的錢讀書做生意，結果死了，她們一分錢拿不到不說，秦安還反過來打壓他們。

  這幾年，華陽集團一年不如一年，再也沒有當年的風光。

  秦華聽到死字，臉色陰沉難看：“閉上你的嘴，小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再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出秦家！”

  林晴蹭地一下站起來，聲音尖銳：“爸，你要搞清楚，誰才是和你一家人。”

  “秦寒玖早就死了，這幾大家族，誰不知道秦寒玖當年身中劇毒無藥可解，說什麽失蹤，不過是秦安放出來蒙蔽人的謊話罷了，”

  “如果秦寒玖沒死，他能放任自己的東西被秦安那個賤蹄子霸占嗎？秦安有膽子包養小白臉？”

  “醒醒吧，人家牽著小三大搖大擺從機場出來，說不定野種都有了。”

  林晴滿臉嘲諷，她就是看不慣老家夥自欺欺人、還不準她們提秦寒玖的事。

  同樣是兒子，這心偏得沒邊了。

  秦華被氣得不輕，還好旁邊的管家扶著他。

  這些年，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黃土已經埋到了下巴，撐著一口氣，就是放心不下集團和小玖。

  秦陽能力不足，經營華陽集團根本不行。

  他原本想著，有秦寒玖在，華陽不倒，陽兒便可一生榮華富貴，無憂無慮。

  可是，卻又到了如今這一步。

  他算準了小玖會離開他，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家族，卻沒算到是這種離開。

  生死不知。

  更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不起眼的孫女，竟然如此優秀強大。

  強大到他都需要仰望。

  秦安在雲城的所作所為，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隻是，她真的會背叛小玖嗎？

  秦華麵容憔悴，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

  “管家，備車，我要去玖園。”

  他要去找秦安，看看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既然小玖選擇了她，她就應該從一而終。

  小玖為了她，可以與自己決裂，也寧願中毒，更將一生的心血都交給了她。

  她怎麽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管家立刻去準備車。

  林晴冷笑著看了一眼。

  雙手環胸，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還真以為自己是秦家的掌權人嗎？誰都得聽他的。

  現在的秦安可不是當年那個小嘍囉，去找她的麻煩，還不知道被怎麽收拾奚落呢。

  為了一個不是親生的養子，犯得著自己找虐嗎？

  林晴搖著手裏的折扇：“柔兒，把醫生請過來，免得待會兒你爺爺氣出病回來搶救不及時。”

  “好！”

  玖園。

  守衛看到秦華，愣了幾秒。

  “抱歉老爺，夫人不在玖園。”

  “她在哪？”

  “夫人今天在公司。”守衛想到家裏還有一位，連忙撥通內線，讓裏麵的兄弟通知九爺。

  沒一會兒，電子鐵門緩緩打開，秦華拄著拐杖，看著這棟恢弘大氣的別墅，眼底劃過濃重的思念。

  縱是當初再怎麽生氣憤怒，可到底是自己一手養大的人。

  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爸，淪落到今天這一步，仍舊讓他心痛。

  他的小玖，他的大少爺啊……

  本該是那樣做尊貴的身份，巔峰的奇跡，可如今……

  卻不知在什麽地方受苦受難。

  秦華讓守衛趕緊把秦安叫回來。

  他今天是來算賬的。

  客廳裏擺放著一株文竹，枝葉奇特，青蔥翠綠，繁茂清新。

  打理得非常好。

  從玖園裝修之日，便待在客廳入口處，是一種風水植物，當年玖園建成，他親自選的。

  文竹本身看似文質彬彬，自帶非凡氣質，遺世而獨立，自有一種堅韌不屈之感。

  和秦寒玖身上那種矜貴清冷的氣質相得益彰。

  他希望，他也能如同這文竹一般。

  沒

  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當初隻有筷子粗細的枝幹，如今已大拇指粗。

  身後傳來腳步聲，秦華以為是玖園的保鏢，並沒有回頭。

  伸手撫摸著文竹的葉子，流露出懷舊之色。

  秦寒玖雙手插兜，一身銀白色休閑服，站在他身後。

  目光落在老人顫抖的手和佝僂的背影，心神顫動。

  這個身影，從他有記憶起，便陪伴著他。

  教他蹣跚學步、讀書識字，凡事親力親為，從不假手於人。

  他想做的一切，他都給予無條件的支持和鼓勵。

  縱然有諸多過錯，可恩重如山，如何能夠抹去？

  喉頭滾動，脫口而出：“爸。”

  低沉凜冽的聲音仿佛從時光深處穿透而來，秦華身體僵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是年紀大了，出現幻覺了嗎？

  不然，怎麽會聽到小玖的聲音。

  秦寒玖上前兩步，伸手，攙扶住他的手臂。

  “爸，我回來了。”

  “哐當～”手中的拐杖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秦華顫抖著轉身，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容。

  “小玖？”秦華反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滿臉激動，“真……真的是你？你……”

  情緒激動到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秦寒玖將他扶到沙發邊，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秦華連忙接過來，緊緊握在手裏，老眼含淚：“好，好，回來就好，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接到你給我倒的水。”

  “您用過早餐嗎？我讓人給你準備點。”

  “不不不用了，我不餓，”秦華擺手，“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這些年在哪兒？”

  “過得好不好？怎麽瘦了？”

  一連問了大堆問題。

  秦寒玖微愣，隨即笑了。

  是那種很真誠、很淺的笑。

  就像凜冬臘月，山巔積雪上，突然投下的一縷金色陽光。

  很清冷，卻又很好看。

  這是回來後，第一個關心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瘦沒瘦的人。

  並不是他多愁善感，隻是曾經以為，這些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