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握緊拳頭，身體微微發抖。

  原來，沒了他的資助，她一點翻身的可能都沒有。

  巨額的債務，難道真要讓秦安和王墨替她承擔嗎？

  去填補一個根本不可能掙錢的公司，何況還得罪了沈沛言，就算拿到設備和資金，慕氏也不一定能夠順利的拿到訂單存活下來。

  現如今，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條路，求沈沛言或者破產。

  一旦破產，慕家所有的一切都會賠償出去，包括別墅車子。

  “安安，墨墨，謝謝你們，慕氏已經完了，不必再為我做多餘的犧牲。”這麽大筆錢，就算她們替她補上又如何？

  慕氏氣數已盡，苟延殘喘，不過是債主換成自己的好朋友而已。

  既然如此，何必拖累她們。

  秦安和王墨對視一眼：“那你打算怎麽辦？”

  慕然苦笑一聲，沒答。

  但她們都清楚，事到如今，不求沈沛言，那麽慕氏就隻有倒閉，並且背負巨額債務。

  歎口氣，兩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麽需要一定告訴我們。”

  慕然擦掉眼淚，含淚點頭。

  頹喪地回到家裏。

  空蕩蕩的別墅，隻剩下一盞冰冷的燈照著清冷的客廳，慕元回學校，爸媽不讓他幹涉家裏的事，影響他高考，慕父慕母仍舊四處奔走，每晚應酬到很晚才回家。

  家裏的傭人已經遣散，慕然自己做了麵，沒什麽精神地上樓休息。

  半夜聽到客廳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這個王八蛋，竟然落井下石，明知道慕氏現在搖搖欲墜，竟然還捐款潛逃，這不是要置我們於死地嗎？”慕明河憤怒地砸碎杯子，一張臉氣得通紅。

  “現在可怎麽辦，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咱們如果還不上沈氏的債務，就不是破產那麽簡單。”

  “我原本還指望著將資金弄出來，想辦法開了工資，再將手裏的不動產倒弄出去，能有多少有多少，現在倒好，趙華這混蛋，卷走所有錢。”

  想到此處，慕明河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破產本就難受，現在又被財務經理來招釜底抽薪，讓他們更難過。

  楊秀餘紅了眼眶，她和慕明河這麽多年來相互扶持，慕氏也有她大半的心血。

  想到今天去應酬，那個老男人竟然還暗示自己陪他，心裏就止不住淒涼。

  年輕時楊秀餘也是漂亮嫵媚，雖然年過四十，徐娘半老，但風情仍在，身上更是別的家庭主婦沒有的幹練精明。

  看著老公憤怒的模樣，本來想說這件事，硬生生咽回肚子裏。

  “唉若是沈沛言還願意幫忙，咱們何至於……”

  “別提了，”慕明河滿臉煩躁，心裏一邊想女兒向沈沛言低頭祈求，一邊又心疼難耐，這種矛盾的心裏讓他不想麵對這個問題。

  大家都清楚，若是沈沛言出手，一切都不是問題，而沈沛言的弱點誰都知道。

  光是那花花公子的名聲，就知道是個風流好色的，送個女人進去希望絕對有。

  若是……將慕然送上他的床……

  慕明河心頭一跳，強製自己將這個念頭掐死。

  都已經被退貨了，再送去沈沛言也不會要。

  何況，那是他從小到大捧在手心裏的小公舉，聯姻也就罷了，哪有送上去供人玩樂的道理。

  “我已經報了警，等一天吧，後天我就去找沈沛言，就算是跪，也要讓他寬限一段時間。”

  可這不是一百兩百，怎麽能那麽容易還上。

  “我聽說今天有客戶難為你，想你……”慕明河赤紅著眼看她。

  楊秀餘打斷他：“沒讓他得逞。”

  頂天立地的男人陡然紅了眼眶，跪坐在她麵前將她死死抱住：“對不起，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

  慕然站在門後，緊咬著唇，淚流滿麵。

  身體裏的力量一刹那被抽幹淨，癱坐在地上捂著嘴痛哭。

  都是她，是她不乖，是她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才害得爸爸媽媽給她收拾爛攤子，被當成手足般的兄弟背叛，就連已經上了年紀的媽媽，還要被人欺負。

  她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怎麽配追求平等愛和自由。

  嗚咽的哭聲在黑暗中久久不散，自責和愧疚侵襲而來，將她的驕傲自信、活力信仰通通擊碎。

  房門陡然被敲響，慕然一個激靈，麵色慘白地看著門，顫抖著手不敢開門。

  “然然，睡了嗎？”

  楊秀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如既往的溫和利落，絲毫聽不出來剛剛在樓下的頹廢和難過。

  “嗯。”

  “早點睡，公司的事不要擔心，我和你爸想辦法就行了，明天就回學校去上課吧。”

  “咱們就算破產，沒錢了也依舊能夠供你們姐弟上學，沒什麽大不了的，

  知道嗎？”

  慕然捂著嘴，啞著嗓子，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好。”

  等到腳步聲遠去，才揪著被子，難過地抽噎起來。

  聽到哭聲，夫妻兩對視一眼，皆閃過心痛和無奈。

  她們根本就沒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她雖然說三天之內不能去申請破產，但是他們已經將一切都弄好，清算財產，就等上麵下來盤點，隻是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會被人坑一把。

  讓原本就千瘡百孔的企業，更加雪上加霜。

  隻是，從此以後，要讓他們跟著吃苦了。

  再給不了大小姐大少爺的生活。

  翌日，慕然請了假，懷著忐忑的心情給沈沛言打電話。

  “對不起，你撥的用戶正在忙，請稍後再撥。”

  發微信有紅色感歎號：你不是對方好友，請添加對方為好友。

  沈沛言……把她拉黑了。

  握著手裏的紅裙，咬緊牙根，臉上全是決絕。

  她不能讓爸爸媽媽為她的錯誤買單，就算求，也是自己去下跪，決不能讓爸爸送上去被侮辱。

  換好衣服出門坐公交，炙熱的天氣和擁擠的人群，以及悶熱渾濁的空氣，讓她非常不適，特別是推搡中，隱約感覺有人在占自己便宜，轉頭，對上一雙色眯眯的雙麵，尖嘴猴腮，衝著她笑得不懷好意。

  強烈的羞辱感油然而生，移動腳，高跟鞋狠狠朝著對方腳背踩去，使勁磨、用力磨，往死裏磨。

  痛得那人慘叫一聲，狠狠推了她一把。

  “臭婆娘，竟然敢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