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離開你呀。”

  少女的聲音甜糯，身體嬌軟，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團，隻要他用力，她就永遠不可能從他身邊溜走。

  可即便如此，秦寒玖心中依然不安。

  “即便知道是我害死你媽媽，也不後悔嗎？”

  秦安歪頭，感受著他的不安，輕輕點頭。

  “她是癌症去世的啊。”

  良久，都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

  秦安也不急，窩在他懷裏安靜等待。

  上次秦華隻說了一半，後半段沒提。

  而她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也沒有追根究底。

  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

  或許是刻意在忘記，並不想去管這件事。

  秦寒玖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將她圈在懷中。

  “她的癌症，是我造成的。”

  秦安：“？”

  “你八歲的時候，發高燒還記得嗎？”

  秦安點頭，那場高燒差點要了她的小命，聲帶也是當時燒壞的後遺症。

  “你媽媽送你去仁醫治病，那時候秦家資助醫院給我弄了一間實驗室。”凜冽幹淨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響起，娓娓道來一件陳年舊事。

  秦寒玖和莫忘一樣，幼年便在醫學方麵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不同的是，莫忘遭到了來自家庭和社會的不理解以及偏見。

  而他因為有秦華的大力支持，得到了最好的環境和機會。

  在他私人實驗室中，他自己會做一些實驗。

  安雅曾在秦家兩年，是秦寒玖除了秦華外，唯一願意親近理會的人。

  所以在仁醫意外遇見他，自然是格外欣喜。

  中午照顧好發燒的女兒睡著，就帶著親自做的飯菜去實驗室找他。

  當時的秦寒玖正在做實驗，看到她帶著飯，雖然冷漠卻還是給了麵子答應吃。

  意外，就發生在他去洗手的這短短三分鍾。

  放在試管裏的實驗藥液由於化學反應太強烈，突然炸開，一些刺激性藥物飄散在空氣中。

  而安雅並不知道其危害性，待在實驗室打掃。

  那些年因為過度操勞，她身體抵抗力已經變得很低很低，再加上不良藥物的刺激，雖然當時沒事。

  但是卻刺激了身體裏的癌細胞，導致惡化，短短三四年爆發，無法挽救。

  也是那時候，秦家才知道安雅竟然生了秦安。

  秦安聽完，心情很複雜。

  抱著她的手臂力道很緊，似乎要將她嵌進身體裏去。

  縈繞在他身邊的，全是低落忐忑的氣息。

  秦安有多在乎安雅，他是清楚的，不確定她是否會因為她媽媽而拋棄他。

  “我想知道一件事，”秦安聲音平靜，目光緊盯著他，“既然你知道我媽媽的病因，當初我…我去找秦陽要醫藥費的時候，為什麽他不肯見我，你……為什麽不負責？”

  當年走投無路，安雅告訴她可以去找秦家幫忙，天真的她真的去了，但是卻連秦陽的麵都沒見到。

  秦寒玖張張嘴，本來不想說，但是察覺到她真的很在乎這一點，將頭枕在她肩上：“我當時出國了，秦陽因為私事和穆家鬧翻，被爸……秦華實行家法打得臥床不起。”

  “我知道消息後，給慈善基金會打錢了，讓他們以慈善的名義幫助你們。”

  秦寒玖急忙解釋，直覺告訴他，不解釋清楚真的會出事。

  果然，懷中的小女人聽過後，身體放鬆了些。

  秦安心情很複雜，突然間聽到這些舊事，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秦寒玖，她的媽媽或許還有個健康的身體，而她後來也不會發生那些事。

  可是意外這種東西，誰說得清楚呢。

  聽說小時候秦寒玖很孤僻冷漠，除了秦華誰也不親近，卻能放下實驗去吃一個平凡女人做出來的飯菜，可見他心裏是非常認可她的。

  無意害了她，他也很難過吧。

  更悲哀是，她的親生父親在她媽媽得絕症時，為了別的女人爭風吃醋。

  秦安長歎口氣，似乎也怪不了他。

  畢竟他們那時候已經離婚很多年。

  如今竟然誰也怪不上。

  心裏替安雅難過起來。

  秦安向他伸出手：“把我媽媽的東西給我。”

  秦寒玖眸子一亮：“你不怪我？”

  “怪，”話音剛落，看到男人迅速收緊的手臂，淡淡補充，“所以罰你今晚睡地板，不準上床。”

  說完，拿著盒子，板開他的手瀟灑地回臥室。

  男人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咻然笑了。

  秦安回到臥室，敲了半天的盒子沒弄開。

  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暗扣什麽的。

  秦安隻好招來刀片撬，結果當然是失敗的。

  也不知道秦華他們看過沒有，他們是怎麽弄開的？

  沒有辦法，隻能求助秦寒玖。

  “讓我睡床，我就給你開。”某人趁火打劫。

  秦安涼涼地抬眸，濃稠如墨的眸子就那麽靜靜看著他。

  也不吭聲，也不笑。

  若是以往，秦寒玖一個冷眼甩過去，某人早就慫得狗腿地鋪床。

  今晚敗的卻是秦寒玖。

  認命地將盒子打開，露出一塊緋色的玉石。

  色澤鮮紅，猶如澆灌了雞血，聚而不散，血紅的紋路彎曲滲透進石料中，雕刻成一塊印章，印章頂端雕刻著鳳頭，引頸長鳴，栩栩如生。

  一塊頂好的、被譽為“石中皇後”的雞血石。

  入手溫涼，紋路清晰，血色集中在一起，是好貨。

  按照目前國際上的市值，一克的價格在一萬到兩萬之間，這成年男人中指大小的一塊，再加上質量，價值連城。

  按照目前的國際市場，這種品質的雞血石根本就是有價無市。

  “這真是我媽留給我的？”

  秦安簡直不敢相信，安雅居然有這種東西，更不敢相信的是多年後，它竟然還能落到自己手裏。

  秦華肯定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居然沒有自己吞了，而是還給她，她怎麽就有點不敢相信呢。

  “不會是假的吧？”她隻能這麽猜。

  “如假包換。”他拿到手的第一時間就看過了。

  這東西當年安雅交給秦華的時候他在場，而他交出華陽集團的唯一要求就是這玉石交換。

  何況華陽集團他從來沒有想過霸占，將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交還，算是在報恩。

  然而秦寒玖是誰？怎麽可能甘心吃虧。

  秦華就算想吃，也吃不到。

  在華陽集團和一塊來曆不明的玉石之間，選了玉石。

  而他隻想她不留遺憾。

  秦安摩擦著印章地步，上麵隻有一個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