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錯事了，怪我沒看著他；和別人吵架被打，怪我沒幫他；他打了別人，人家父母上門來找，怪我不覺好他………哈哈，什麽都是我的錯。”

  說著，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仿佛是為自己曾經的痛苦經曆，流下心酸又憤恨的淚水。

  每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個字，眼淚就流個不停。許是因為被她的痛苦的經曆和淚水所感觸，白淩希也忍不住掉下了淚。

  “我在家做得再好，再聽他們的話，他們都視我的付出若有若無，而我弟弟，即使是幫他們遞一樣東西，他們就能開心地不得了，尤其是我媽，反應得極其明顯。”

  “好像，我就是一個沒有感情，不會生氣，不會難過，不會感覺到不甘的人，又或許，她能感受到，可是她就是想要我這麽痛苦，因為她不開心，她不快樂，她過得辛苦，所以，她也要我，過得和她一樣難過，好好感受一下這些痛苦。”

  “因為我父親，對她不是非打便是即罵，以前小時候不懂，覺得吵架打罵是他們的常態，也不懂要不要勸一下他們，說一下話，也因為我父親當時對我太凶，我也不敢開口去反抗他們，所以依稀記得，自己當時隻是睜著大眼，在旁邊聽他們吵，”

  說著，林小妹似乎是回憶到了痛苦的一幕，一邊笑著一邊大哭。容景淮幾次不耐煩，可是看到她這麽一副要聽下去的樣子，也平靜了下來，耐心聽著。

  似乎是過了那一段最痛苦的回憶，發泄了最崩潰的感情，後麵總能抑製住自己的淚水。

  在這一方麵，白淩希好像特別能讀懂林小妹每一瞬感情的決堤，情感的變化。

  讀懂了她為何會做出如此反應，或許，隻是因為她也曾經，有著和她相差無幾的成長曆程。

  “因為小時候的不懂事，或許當時，我母親就把我記恨上了，見我沒有幫她，沒有幫她說話什麽的，可能覺得自己生了一個白眼狼吧。”

  “哈哈，挺可笑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了，居然和我一個幾歲的小孩計較，何況，我還是她的女兒，而且，還是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連對錯都不知道，一無所知的小孩。”

  “可偏偏，我那個母親，好像就因此把我記恨上了，我做錯什麽了嗎我？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麽一出生，就不把我扔掉？要把我留下來？”

  林小妹滿臉淚水，看著他們，尤其是白淩希，似乎想求一個答案。

  可是又不想要答案，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還有我那特別喜歡在人前裝好人的爺爺奶奶，自小，就不喜歡我，卻又不想自己落下什麽不好的名聲，在人前總是當做對我很好的樣子，那時候不懂事，以為他們喜歡我，很開心。

  他們一旦對我很好，我就能把以前種種他們不喜歡我，打我罵我的難過的事情都給忘了，天真地想著爺爺奶奶還是很愛我的，不管是爺爺奶奶，還是爸爸媽媽，隻要他們對我一點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天真地以為他們還是最愛我的，覺得平時他們打罵自己，是因為自己實在想做錯了，不懂事，他們那樣子對我，其實是為了我好。

  可是一旦沒人了，他們就立刻冷下來對我話，冷冷地看著我，語氣冰冷的感覺，和剛才溫情的模樣簡直兩個極端。”

  “你們能知道那種感覺嗎？痛苦窒息，難過又無力的感覺。”

  “每當他們罵我的時候，那時候，我多想會不會有一個人，從天而降，解救我於水火之中，最難過的時候，我多想有個人能來把我帶走，就算再讓我多等一會，我也是願意的，哪怕來把我帶走的是哪個，是個陌生人。

  又或許，是那個在課堂上嚴格對我，總是大聲說話，我最害怕的老師來帶我走，我那時候都覺得，我會願意讓他把我帶走。”

  “哪怕把我帶走之後，隻是在他們家當個下人，像古代的那些沒有尊嚴，隻坐著最辛苦的事情，幫他們掃地洗完，或許下地種菜，幹農活，隻要少罵我，我也是願意的。”

  林小妹哭的泣不成聲，心中的悲痛欲絕讓人無不為之一動。

  “可是，就是我這如此卑微的願望，老天爺也沒有憐惜我，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把我帶走，連一個陌生人也沒有。”

  “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在我最渴望有一個人拯救我於水火之中的時候，可是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我隻有自己救自己，自己改變心態，不斷地忍耐。”

  “把一切不甘的思想壓製，對自己說那是自己應該的，自己要聽從他們的一切話，不能反抗，因為一旦自己反抗，換來的卻不是大罵就是被打，有時候，即使不大張旗鼓，但隻是輕輕地掐一下自己，自己的身體都痛的不行。”

  “我憋住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流下來。一旦流下來，等待的便是更嚴重的懲罰，惡語。”

  “他們每一個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在我悲痛欲絕的時候，他們全都無動於衷，隻是在一旁看笑話，一個人在罵我的時候，其他人都在一旁看著，從來沒有說會為我說一句話，求一下情，難道我做的事情就很罪大惡極嗎？”

  “我不過，夾掉了一塊肉，不小心摔碎了一個碗，跑得慢一些，力氣小一些，幫不了他們太多活，這也有錯嗎？”

  林小妹似乎漸漸說得累了，整個人已經沒有那麽有精神。

  “我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我也有過有勇氣的一次，那一次………”

  林小妹麵帶笑意，顯然那次是她既勇敢，也很開心的一次勇敢。

  “那是我七歲的時候，有一次他們難得帶我上城，我趁他們沒注意，偷偷地跑掉，想著隻要離開他們，無論自己去哪裏，怎麽樣都好。”

  “也是那一次，我看到了生命中還是有陽光的，我遇到了他，那時，我離開他們，身無分文，肚子很餓也沒有錢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