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謹慎……呃呃在山上過了龍三太子兩遍油那事不算不算。

  第一次觸發任務香火神社·續的時候，秦風就已經敏銳意識到，這個任務絕非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

  他直接拒絕。

  哪怕這個任務獎勵的500經驗值足夠他升到42級。

  可是，當秦風看到土地公魂飛魄散前留下的那段記憶之後，心底的那份道德良知底線終是不能讓他視而不見，他毅然決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他在土地公的記憶裏看到了一座朱牆大廟，廟裏香火嫋嫋，那尊身穿朱紅大袍的老爺高高在上、俯視一縣眾生。

  祂執掌一縣鬼事，境內有人死亡，一縷亡魂自然要先到祂這裏點卯，在麾下獎善、罰惡二司清算生前善惡，再交由陰陽司押去幽冥，轉世輪回。

  有一次，護佑一方水土的社神張公發現，他境內一頭剛剛投胎的母豬，那縷真靈竟是前世修橋鋪路、積德行善的陳員外！

  這位陳員外樂善好施，乃是他轄境裏的第一善人，就是土地公自己，也受了這位陳員外頗多香火，自是對他極為熟悉。

  土地公看到一世行善的陳員外死後竟然投胎為畜，極為震驚。

  要知道天地有大道，人死“五道”分。

  “五道”依次為：

  一道者，神上天為天神，此為“神道”；

  二道者，神入骨肉，形而為人神，此為“人道”；

  三道者，神入禽獸，為禽獸神，此為“畜生道”；

  四道者，神入薜荔，薜荔者餓鬼名也，此為“惡鬼道”；

  五道者，神入泥黎，泥黎者地獄人名，此為“地獄道”。

  那位陳員外死後還是被土地公親自引入城隍廟，並向城隍老爺表述了這位善人的善舉，城隍老爺聽得連連稱讚。

  他土地公親眼看到獎善司大神在文書上標注陳員外生前功德，城隍老爺特遣牛馬將軍引入陰司輪回轉生，來生再享福報。

  可為何，這位本該投入富貴人家享盡福報的陳員外，卻投到了畜生道？！

  土地公本以為是地府陰司出了差錯，便歎了一口氣，等這頭母豬死後，再親自引著它的真靈去見城隍老爺，來生再行彌補；

  可是，他越想越不對勁，陰司行事最是公允，那十殿閻君二十判官個個鐵麵無私，眼裏揉不得沙子，如何能容忍麾下出了這等事？

  土地公帶著心中疑惑，迎來了陳員外之後又一位生前行善積德的阿婆。

  土地公像上次那般，親自將阿婆引入城隍有司。隻不過，這次他留了個心眼兒，悄悄將自己的一縷魂力附在阿婆的真靈之上。

  那縷魂力極少，除非修到陸地神仙那般境界，借天道之力搜查，不然還真發現不了。

  阿婆在城隍廟裏被標注了生前功德之後，依舊如上次那般，被牛馬將軍護送至陰司轉世。

  可是，就在土地公回轉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

  原來，待自己離開城隍廟後，那位本該送去地府的阿婆竟直接被強行帶回廟裏，直接封死了阿婆的真靈！

  如此還不夠，為了萬無一失，他們還將阿婆的真靈致聾、致啞、致瞎，然後直接褫奪阿婆的那紙判書、路引，換給了一名與阿婆年齡身材相仿的鬼魂！

  他們將阿婆的真靈弄得一身汙濁，又為那隻鬼魂用香火之力洗去一身罪惡；

  她們被那牛馬將軍互換了身份，那隻鬼魂竟拿了阿婆的判書、路證冒了阿婆身份，而可憐的阿婆一縷真靈卻被枷鎖將軍鎖上，直接押解到陰司，投入無盡地獄！

  至此，畫麵中斷……

  秦風看到這裏，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如果沒有猜錯，那位生前積德行善的善良阿婆，也會如投胎為豬的陳員外一樣，在地獄清算完生前“罪孽”，投胎為惡鬼、畜生、甚至永墮地獄！

  至此秦風終於想通，一隻小小黃皮子為何能強占社神神位，為禍一方；

  一頭虎妖為何膽敢在人族腹地為惡，甚至劫掠虐殺一方社神，卻無人追究！

  記憶至此戛然而止，可秦風卻知道，後麵的故事應該是這樣的：

  土地公憤懣於城隍所行之事，一怒尋上城隍廟。

  城隍不敢對一方社神直接下手，便暗中授意一頭虎妖掠了土地公，許以好處與庇護，目的便是除掉這位硬骨頭的社神。

  秦風甚至想到，若自己沒撞進這件事，這頭虎妖應該是另一個結局吧？

  ——利用完之後被城隍捉拿，審清所有罪惡，直接將之誅殺，以正天道！

  想到這裏，秦風滿臉悲哀。

  他原以為，山下這個有神靈“代天行道”的神州，應該會少些罪惡，多些真善；哪想護佑一方的城隍，竟能做出如此之事！

  如此神靈，與凡人又有何異？！

  秦風又想到那條被自己過了兩遍油的小蛟龍。

  它生前虐殺民女，還不隻是被它父王——那位濟水龍君流放百年？

  傳聞蛟龍體內有真龍之血，壽元動輒以數千年記，一條人命，原來在這些高高在上的神眼裏，僅值百年！

  想到這裏，秦風攥緊拳頭。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弱小。

  即便能以諸多底牌除掉一頭初入六境的虎妖又能如何？

  遇上七境的強者，他隻有逃命的份！

  而種種跡象表明，神州的這些城隍老爺，一般都有七境實力，且有諸多民間香火之力、天道之力加持，秦風一個小小四境劍修，與祂為敵，無異於蚍蜉撼樹、以卵擊石！

  秦風麵無表情走出後山。

  那幾名小妖還被他定在原地。

  他本想直接將這幾隻小妖滅殺，卻終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審問一番發現這幾隻小妖身上並無人命，秦風直接抹除了小妖們的這段記憶，走出了山洞。

  外麵的世界風輕雲淡。

  外麵的世界乾坤朗朗。

  隻是，卻無人知曉後山上的累累白骨、以及那位魂飛魄散的土地公。

  秦風望向武功縣城方向，眼中滿是殺氣激蕩。

  他已經想好如何對付這位“保境安民”的城隍老爺。

  武功城隍，既然你以人間那套罪惡陰損的法子“代天行道”，那就別怪老子以人間這套罪惡陰損的法子還回去！

  善惡到頭終有報。

  這，才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