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品並沒有讓郭一等的太久，一周後，升級了beta10版係統的樣機就送到了實驗室。

  “每個人的輔助神經係統以及視覺中樞對是信號的接收是有微弱差異的，”

  郭一一邊搗鼓一邊說著：“這個問題，早在我們最初發現輔助神經係統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

  “在樣品的設計中，我們加入了盲探機製，這種機製可以幫助我們把設備調製到最佳的狀態，讓視覺中樞接收到最合適的視覺信號。”

  郭一笑道：“現在，就是檢驗這套係統成果的時候。”

  “又升級了？”林欣也是一陣驚喜，上次看到的解決方案，信號調節的機製還是手動的。

  就像上世紀的黑白電視機一樣，杵著兩根天線的那種電視機，想要畫麵清晰，就要不斷的擺來擺去，必須要擺到合適的位置，才能看到合適的電視頻道。

  先前，盲人終端第一次使用的時候也是需要這樣一個類似的過程，雖然不是兩根長長的天線，但原理類似，操作起來也不是很方便。

  但現在，林欣發現，這個調節裝置消失了。

  “是的，在後續研究視覺信號增強點的過程中，逐漸發現了一些規律，讓自動化探測和調節成為了可能。”

  郭一接著說道：“不過，這種自動化探測並沒有做過大規模的實驗，不知道是不是適合所有的人。”

  涉及到人的問題總是複雜的，視覺這個問題更是複雜，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根據郭一的推演，這樣的設計是適合大多數人的，但完全不排除有那麽一些特殊的人，視域較窄或者視域跟普通人不在一個區間的情況，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能夠滿足98的人的需求，這樣的設計就是合適的，至於特殊的人，那也隻能是特別對待，後續再說了。

  說著，設備的自適應調節已經完成，先前準備的視頻也已經開始播放。

  示意林欣禁聲後，郭一竟然生出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

  這對於他來說可不多見，在有限的記憶裏，他甚至是忘記了緊張是何種東西的。

  但現在，郭一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心跳加速、渾身冒汗的感覺。

  先前都是觀察別人的視覺信號規律，進而通過輔助神經係統進行傳導測試，郭一自己去體驗輔助神經係統傳導的視覺信號，這還是第一次。

  但，郭一可不會認為他會因為這個變得緊張——這本就是一件小事兒而已，小到郭一先前都沒有冒出過自己要親身體驗一下的想法的地步。

  這其中一定有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的東西。

  ……

  郭一蒙著雙眼，設備模擬的視覺信號正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傳輸著。

  郭一的思維很活躍，他曾不止一次的思考過320240的視頻影像按照視覺傳輸機製傳輸到視覺中樞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但，當整個畫麵撲麵而來的時候，郭一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糊糊的畫麵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讓郭一甚至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

  此時的320240的畫麵整個鋪在眼前，就像在一個巨大的環形銀幕上播放古老的低分辨率視頻一樣。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跟想象中的有點兒不一樣。

  在郭一的想象中，這樣的視頻應該充滿顆粒感，就像低分辨率的手機屏幕一樣。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顆粒感倒是沒有，倒是有一種幾百度近視然後又蒙上了好多層半透明的紗布，不仔細分辨，甚至不能分辨出畫麵原本的模樣。

  自動視覺效果調整程序依然還在工作，同樣的畫麵，有遠視覺漸漸過度到近視覺，畫麵也在慢慢的變清晰，也越來越小。

  郭一的視覺感受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時，他的感覺就像一部低分率的手機貼在了自己的眼前，但並沒有那種顆顆粒粒的感覺，整個畫麵就好像被銳化過了那般。

  說銳化也不太合適，銳化隻是對邊角，到現在，整個畫麵都是這個樣子，反正就是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有點兒說不上來。

  畫麵清晰辨別並不存在什麽問題，但郭一考慮的問題顯然不止這些。

  他在想，這些現象的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種神秘。

  “人的整體視覺係統和液晶顯示器係統有哪些相似點呢？”郭一腦洞大開。

  將畫麵直接送入大腦，相比於正常的顯示設備→人眼→視覺中樞，這個過程是少了很多環節的。

  “如果能把現在模擬的這個過程做到盡善盡美，那……”

  這麽想著，郭一苦笑了一聲：哪有那麽容易啊，不管是視覺神經還是大腦，複雜程度都不是現在的科學可以想象的，郭一對這些的研究也還處在一個非常淺顯的階段。

  “如果這個過程完美無缺了，可以直接將世界的畫麵傳遞給大腦，人不需要視覺係統，甚至以後連輔助神經係統都不需要，就能夠‘看’到世界，那會怎麽樣？”

  “如果聽覺也可以呢？”

  “如果嗅覺、觸覺等等等等一切的感知都能通過這種方式直接傳遞給大腦，那是不是一切都不需要了？人隻需要一個大腦就……”

  想著想著，郭一有些心驚——如果真的到了這種程度，那人還是人嗎？

  ……

  大腦能夠記憶能夠思考的本質又是什麽？

  真的是那些細胞和突觸嗎？

  這方麵的東西，經過無數次推演的郭一比其他人了解的都多。

  但此時的他確實也沒能得出什麽確切的結論。

  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拋了出去——記憶思維意識的本質郭一早就思考過不止一次了，但確實思考不出什麽東西。

  摘下設備，郭一舒展了一下身子，對林欣說道：“你也體驗一下，等會兒交流一下感受。”

  ……

  在林欣進行終端體驗的時候，郭一則是利用自己得眼睛不斷的進行著真正視覺的感受。

  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眼珠子轉來轉去的，好像不知道怎麽使用自己的眼睛了一般。

  “如果在外界，模擬輔助神經係統傳輸視覺的感覺，需要做什麽？”郭一不禁陷入了另一種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