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已經不必多說。或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天命如此。”

  “也許我們奇門中人從一開始就錯了，也許我們對天命的解讀根本就是錯的。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百裏星河苦笑一聲，突然之間向後退了幾步，嘴角鮮血直流。

  他靠著石壁，緩緩盤腿坐下。

  臉上沒有任何悲傷，反而是帶著一絲舒心笑意。

  與此同時。

  幻象之中的圓滿金身，轟然倒在地上。

  化成一片片金色光芒。

  消散在這雲海之中。

  “百裏先生！”

  葉天帝心頭一顫，身形一動，瞬間便是來到百裏星河的麵前。

  隨即蹲下。

  與此同時。

  幻象之中的金龍和金蓮，驟然間消失不見。

  顯然，葉天帝已經將自己的氣息給完全收斂。

  四目相對。

  一人目露悲傷。

  一人卻是滿麵笑意，仿佛是在這一刻完全得到了解脫。

  兩百多高手，麵麵相覷。

  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這場決鬥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百裏先生的氣息吞吐，隻不過是被擋住了而已。為什麽反而像是生命垂危？”

  “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強行進行氣息吞吐。這樣對炁海的損害很大，幾乎是無法修複。而且收集了如此強大的氣息，炁海根本就承受不了，或許，他的炁海已經支離破碎。”

  “也就是說，百裏先生要死了？”

  “用這種方式來對付葉天帝，即便是葉天帝死了，他自己也活不成。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蠢事？”

  ……

  武修界高手，一個個都是疑惑不解。

  怎麽也無法相信，百裏星河竟然真的敗給了葉天帝。

  “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想殺死葉天帝。不然的話，那聚集而起的氣息，為何擊中的是對方的氣息而並非是他本身？”

  “百裏先生的精於計算，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用強行氣息吞吐的方式會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他在用自己的命，讓葉天帝變成一個廢人。”

  “這樣一來，既完成了天命囑托，又能保證自己的朋友不至於死在此處。他，果然是進入大圓滿境界……”

  洪天逸歎了一口氣，不忍心的垂下頭去。

  不管怎麽說，他也曾經是奇門中人。

  也隻有他，能夠明白百裏星河的心思。

  心中，卻難免有一個疑問。

  為了葉天帝，真的有必要犧牲自己嗎？

  “原來如此！百裏先生才是真正進入大圓滿境界之人。舍生取義！隻不過，所要保護的卻是一個殺戮成性之人，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值。”

  龍天生歎息道。

  臉上卻無太大的波瀾。

  武修界高手，一個個都是搖頭歎氣。

  雖然，這場決戰在他們眼中，不關乎他們本身的生命。

  如今，看到一個大圓滿境界之人死在自己的麵前。

  也難免被心頭一震的悲傷。

  “師傅！”

  木屋前方，小童

  雙膝跪地，淚流滿麵。

  雙掌狠狠握起來。

  他緊咬牙關，雙目之中滿是痛恨，直直的望著煙塵之中的那一襲白衣。

  “你輸了……”

  牛賁緩步向前，居高臨下，淡然說道。

  “願賭服輸，現在你可以打我了！”

  小童卻無任何驚慌。

  甚至沒有抬頭看他。

  目光穿過細雨，依舊是牢牢盯著那一襲白衣。

  那仇恨的目光，似乎化成利劍。

  鋒利無比。

  “既然是賭局，你我自然要遵守約定。不要以為，我不會打你。”

  牛賁猶豫了一下，便是沉聲說道。

  接著，便是揚起了手掌。

  猛然落下。

  卻是，在小童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接著轉過身去，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

  小童愕然抬頭，雙目之中略過一絲差異：“我師父死在你的神君手中，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出現在神君麵前，為師傅報仇。”

  “你難道想不到這一點？還是說，你從內心之中看不起我！”

  說完，目光之中的仇恨，如同野火蔓延。

  “我當然知道你會報仇。不隻是你，任何人看到自己所敬重的師傅死在別人的手中，心中的仇恨便永遠不會熄滅。”

  “神君，會等著你。你有報仇的資格。”

  牛賁卻是淡淡一笑，無所謂的說道。

  仇恨輪回。

  便是如此。

  神君的成神之路，終究是踏著無數屍骨而上。

  又怎麽可能沒有仇敵？

  四境遺骨的後代，哪一個不想親手手刃神君？

  張家古世族，上到長老級別人物，下到一個小小的毛頭小子。

  每一天，張開眼睛所想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要手刃神君。

  大夏奇人。

  國君。

  婆羅國黑暗議會的殘餘勢力。

  一些曾經和神君有摩擦的宗門，哪一個不懷著同樣的想法？

  神君，卻不曾主動對他們斬草除根。

  隻是因為。

  他們的確有報仇的資格。

  ……

  山峰之上。

  夜色正濃。

  葉天帝蹲在百裏星河麵前，久久沒有說話。

  靜心聆聽。

  “我本占據了所有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是敗在你的手中，這或許就是天命。”

  “張家古世族高手所留下的一顆寶石，扭轉乾坤，這誰能夠想得到？”

  “天命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捉摸。你身上依舊有龍氣，奇門中人絕不會放過你。可惜的是我命懸一線，已經無法左右奇門想法。”

  “以奇門目前的實力，想要對付你，已經完全不可能。還希望你能夠手下留情……”

  “我最放心不下的，那便是我的徒弟小童。決戰之前，我已經告訴他，若是我不幸死在你的手中，讓他以報仇為目標，不停的提升自己的實力。無非也是在鞭策他……”

  “至於以後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天命如此，即便是我死在你的手中，也是頗感欣慰。”

  “就此……”

  “別過……”

  ……

  清風細雨之中，百裏星河臉帶微笑，抬頭衝著天際看了一眼。

  曾經。

  一眼觀百裏。

  洞悉天機天命。

  如今，臨死之際，才知道，即便是精通奇門所有的功法，想要看透難以琢磨的天命，也是千難萬難。

  這一眼，終究是一葉障目。

  隨後。

  含笑而終。

  清風再次吹起葉天帝身上的衣服。

  他保持著半蹲的姿態，臉上的悲傷，已經漸漸消散而去。

  然而。

  卻並未起身，依舊看著那永恒微笑的臉龐。

  仿佛是變成了一尊雕塑。

  “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決戰已經結束，我們還是離開吧。”

  國君微皺眉頭，對於這個結果自然是有些失望。

  開口說道。

  隨後，帶著白龍和兩個大夏奇人，緩步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