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我是一個倍懶的性子。”

  “要我動動腦子，謀劃什麽，自然沒有問題，但你若是要我自己去做什麽事，我隻會覺得麻煩。”

  “就如師道友你和太一道友聯袂而來天南的時候，正巧鳳凰一族因為族運之事，請我裁斷，又恰好我看太一道人很是順眼，於是便順理成章，將此事扔給了你們。”

  師北海回想起了天南變局的種種——從頭到尾，似乎是正如同白術所說的那般，他隻是順手而為，謀了一個天地大局，從來都沒有親自出過手，便是天南之王的爭端，在白澤出現之後，白術也是幹脆無比的將此事扔給了白澤，絲毫不擔心他在太一心中的影響力被人蓋過。

  “白道兄著實是個倍懶性子。”師北海點著頭道。

  “所以這天地元氣的權柄，在你們看來，是爭奪天地之王的有利因素，但對我而言，隻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因為每一位有誌於天地的王者，都會為此找上我。”

  “正當我為此發愁的時候，穹天上的那位出現了。”白術指了指頭頂。

  “在你們聽道登臨不朽的時候，我反其道而為之，求那位出手，將我身上的權柄打落。”

  “所以，在紫霄宮後，所有的先天神聖，皆是登臨不朽，獨獨我，依舊是逍遙真仙的修為。”白術坦然無比的道。

  “算了，算了，說得太過，還是回到之前的話題。”師北海唏噓之間，白術又搖了搖頭。

  “鳳凰一族，因為我和不化骨的存在，才保留了傳承。”

  “而我在以元氣之權柄調理這先天靈根狀態的時候，便是發現，這先天靈根當中，藏得有一道能夠和我的權柄相互共鳴的印記。”

  “也即是鳳凰作為天地之王的時候所留下的印記，這是鳳凰留給鳳凰一族最大的後手，連鳳凰一族自己，都不知曉這後手的存在。”

  “唯有在鳳凰一族瀕臨傳承斷絕，連這先天靈根都守不住的時候，這後手才會爆發出來。”

  “師道友作為先天神聖想來也知曉，這先天神聖的權柄和先天神聖本身，可以說是一體兩麵，是以，就算是天上那位出手，也不曾將我身上的權柄給徹底的剝落下來。”

  “是以，紫霄宮後，便來到了這天南之地，想要在這先天靈根當中，參悟鳳凰所留下的印記，借著那印記的威能，徹底的將我身上的權柄剝落出來。”

  “鳳凰留下的印記，是天地之王駕馭天地權柄的印記，而我的權柄，剛好便能夠引動鳳凰的印記，與之相互砥礪。”白術臉不紅氣不喘的在師北海麵前編著故事。

  ——反正，唯一能夠反駁的鴻道人和羅道人，不會戳穿他，故此，隻要自己編的故事能夠邏輯自洽，不被人看出破綻，那這個故事，自然便不會被人揭穿。

  至於說他故事當中的漏洞，或者說他故事當中所隱去的那一部分——比如說他來到天南的方式，這一點，等到什麽時候，師北海或者是太一道人心生懷疑，向青鸞求證的時候，自然便能夠知曉答案，順便，在這之後，他們也能根據這個答案補全白術的另一個破綻。

  也即是白術初到東海的時候，為什麽要在湯穀和帝江的化身動手。

  至於說另一個破綻，也即是鳳凰本身——鳳凰已經被鎮壓起來，有誰會去打開鳳凰的封印，久違了和鳳凰求證此事呢？

  至於說鳳凰出世的時候，在白術的記憶當中，鳳凰出世，那已經是下一個紀元的事了。

  下一個機緣當中，縱然是鳳凰出世，師北海也不可能去向鳳凰求證此事了——按照白術最初的打算，他這個故事，本來是要對太一道人講的，因為等到有機會解開這故事真相的時候，太一道人已經是隕落了，但誰讓師北海先來了這雲宮，誰讓他來雲宮的時候，白術又恰好在推演那全新的‘龍漢劫’呢？

  “最後的事，師道友想來也就知曉了。”

  “十二祖巫的權柄，勾連為一體，壓製天地之間的一切，縱然是先天神聖，在這壓製之下，也隻能俯首。”

  “但偏偏，王不見王——這天南之地，有鳳凰所留下的印記，又哪裏能夠容得下巫族以權柄逞凶？”

  “是以，巫族將十二種權柄合一，淩虐天南的時候，鳳凰所留下的那印記，也就被引動了。”

  “太乙道君的神皇親自出手，黜落權柄，又如何是先天神聖所能夠抵擋呢？”白術感慨起來，臉上的神色，隨之變得振奮。

  “而我，也就趁著那元氣之權柄被黜落，身上毫無枷鎖的時候，以孑然之身，登臨不朽之位。

  “當然，天地之間，得失自有天理。”

  “我舍棄權柄而登臨不朽，而在登臨不朽的時候，又剛好和鳳凰的印記共鳴，參悟出了其中的一二玄妙，是以，登臨不朽之後，我又領悟出了一式神通，號為‘指削天權’。”白術說著，伸出食指一劃，雷霆閃爍之間，師北海又清清楚楚的感覺周身的權柄，都被隱隱壓製的感覺。

  “可惜了，這神通對於後天神隻有著奇效，但對先天神聖而言，也隻得這些許的壓製了，想要如同鳳凰一般黜落眾神，注定隻是一個奢望。”

  “但以你我的修為，要對付那些後天神隻又何必非要動用這神通？”

  “不過信手一掌的事而已，這神通，隻能道一句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白術的言語當中，也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

  ……

  “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師北海從這雲宮當中離開，回返天南大營的時候，白術才是在心頭長舒了一口氣。

  他並不擔心他所說的一切被人戳破——他所編織的故事，九真一假，所有能夠查證的經曆，都是真實無虛的，而他所編織的那一部分謊言，都隻是一些自由心證的東西，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白術所說的真實無虛，但同樣，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白術是在編造謊言。

  至於說師北海會不會將今日白術所說的話，大肆傳揚，這正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