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靈域銀翼防線南段。

  “由於軍團將駐軍前移，導致銀翼魔法門和防線駐軍拉開了一段距離，猩紅異獸由此發動突襲，導致第一批新生軍傷亡慘重，中階天使沒有陣亡，但都負傷嚴重。”

  一名戰士正在大營中匯報，大營中大概聚集了十幾位指揮。

  氣氛相當沉重。

  大營中坐最中央的正是南段的最高指揮官，也是立法者軍團的將軍——高階天使馬爾修斯。

  一個多小時之前，將軍正在布防新的銀翼防線，卻突然接到傳訊，大量噬群從南部疊山和城市廢墟的接壤處出現，直接進入了防線腹地——正是銀翼魔法門和前移防線的一處空檔。

  “在時間和空間上都太巧合了。”一位副官站起來說道，“為什麽噬群會挑這個時間從這個地點偷襲？”

  他繼續分析道。

  “如果突襲提前一天，防線還沒有前移，噬群不可能找到空檔；如果推遲一天，防線已經完全建立，這一片空地將會布滿防禦。”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如何知道在今天新生軍會來？”

  副官的話讓眾人心頭一陣驚恐。

  有人出言問道：“難道說這些怪物是有智慧的？”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也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們的戰鬥方式就不可能這麽雜亂和低效。”將軍馬爾修斯發話了，他是這裏唯一的高階天使，說話非常具有說服力。

  “那我們到底在和什麽東西戰爭？機器嗎？”

  將軍沉默了，“機器嗎？是啊......不知疼痛為何物，就像是機器一樣，想當初整整一千中階天使，現在死亡已經超過一百。”

  沒有人接話，他們每個人都是從戰爭的第一天活到現在的，甚至已經有一位指揮犧牲。

  “當務之急不是討論敵人是怎麽作戰的。”將軍眼神一凝，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傳我命令，防線後撤，固守銀翼魔法門，等全部新生軍參戰訓練後再商議推進戰線的事情。”

  “所有人散會，德魯你留下。”將軍看向了一位負傷的指揮管——正是之前率領數十位中階天使抵禦上萬噬群的那位隊長。

  “是！將軍。”德魯向將軍行了最基本的天使禮——右手握拳摁在左胸上方，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辛苦你了。”將軍等待所有人都走出大營後才說道，“你做得很好，上萬噬群的進攻已經超過了十幾位中階天使的能力，如果不是你的指揮，及時協同其他人維持‘天使封禁’，恐怕不僅是準天使剩下的沒幾個，連你的手下也得力竭而死。”

  德魯回應：“將軍謬讚了，如若不是那位悍不畏死的少年，單獨殺死了一隻眥目，恐怕在將軍趕來之前，兩千新生軍隻剩下屍體了。”他空中所說的正是狄柒——在即將摔到地上的時候，被將軍救下的那位少年。

  “是啊，也多虧了那位年輕的初階天使，他醒來了嗎？”將軍救下狄柒後就轉而衝入噬群，以一身偉力瞬息殺滅百分之九十的噬群，這才使得中階天使的隊伍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將軍之後就是指揮防線後撤，然後排查傷亡，緊接著就召開了臨時會議，還沒來得及和狄柒交談，他很欣賞這位後輩。

  “還沒有，他體內連一絲天使之力都沒有了，估計會昏迷一段時間，但生命體征正常，沒有危險。”德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就等他醒來後，叫到我這裏吧。”將軍說完這一句就下了逐客令，開始閉目養神。

  “遵命！”德魯又行一次禮，然後退了出去。

  另一邊，準天使的臨時駐紮地。

  濃重的悲傷氣氛籠罩著這處半個小時前才搭建出來的營地裏。

  這些人都是剛從晴霄學院傳送而來的特殊生，有的仇恨拉滿準備大殺一場；有的膽怯上場打算苟且偷生；有的矛盾糾結害怕迷茫，但現在都隻剩下了慘烈和悲哀。

  “木木——啊！”一個男生趴在一個女孩兒的屍體上痛哭，“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再到川靈河裏遊泳；說好了去森林裏挖土、埋下你的所有願望；說好了很多很多，你忘記了嗎，為什麽？為什麽！”

  聲音裏滿是痛苦，眼淚和血液混在一起，他已經失聲了：“對不起，爸爸媽媽，我沒有保護好妹妹，對不起，對不起......”

  類似的場景在不斷的上演，當初很多的難民相依為命，熬過了最苦的日子，現在卻突然陰陽兩隔，任誰都會精神崩潰。

  有的人，還可以抱著屍體痛哭，而有的人連最親近人的屍體都找不到，隻是望著遠方的烈火和烏雲，雙目無神。

  戰爭殘酷，他們當然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有想到災難來得這麽快——這簡直就是一場針對他們的虐殺，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若不是幾位天賦異稟的同學不顧生命得保護他們，他們也許都會死掉。

  默默無聞，沒有任何作為，就像當初弱小的自己一樣，死的無聲無息。

  這是最可怕的，這麽久以來支持他們刻苦修煉和決鬥的信念就是對猩紅異獸的憎恨，他們絕對不願意再一次死得不明不白，也許痛苦會延續下去，但堅強的意誌也是在痛苦中磨礪起來的。

  營地的深處，是狄柒休息的地方，他還在昏迷，幸好及時得到了救治，陪在他身邊的有紀川、段瑞、彭誌燃以及一些他所救下的學員們。

  紀川自言自語著：“這就是戰爭嗎？那兩個女孩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就這樣直接死掉了，從我的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了，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彭誌燃把他的右手摁在紀川的肩膀上，他雖然身體高大，但心思卻也很單純，細看他的身體，會發現他的左臂已經空了，剛才的戰鬥中為了救一個同學讓他丟失了左臂。

  段瑞一副漠然的表情，但從他滲血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內心並不平靜，其實他是最煎熬的，因為好幾次他結果自己的同學，他知道這隻是為了幫助他們解脫，但是這份自責也留在了他的心裏，在他的心髒劃下一刀，永不消退。

  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因為沒有力氣了。

  這才一個小時，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