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我就來到了，一處被標記著紅色x記號的石壁處，這裏就是日記裏提到的水源。

  一道兩根手指寬的裂縫在石壁上裂開，清澈的地下水從裂縫中流出，匯聚在地上被小鬼子開鑿出來的溝渠裏。

  隨著呼吸，淡淡的水汽湧入我的肺裏，讓我有點昏昏沉沉的大腦，猛的清醒許多。

  我咽了口口水，咕咕的喝了起來。水很洌，有點微微發甜。等我喝完以後，就把隨身攜帶的鋁瓶拿了出來，仔細的洗幹淨，我才敢往裏裝水。

  這水是要給三班長喝的，由不得我不認真對待。

  而等我接好水以後，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來了，竟然在地上的溝渠裏，捉到了兩條黑鯰魚。

  就這樣，我扛著槍，槍上挑著兩條被拴在一起的黑鯰魚，提著水壺就回到了鐵門處。

  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等我回來以後，老張卻出事了。

  我剛回去，就聽見呼喊的聲音，那聲音是老白。

  這讓我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以為是三班長出事了，連忙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而等我跑到老白麵前，卻看到，三班長在地上好好的躺著，剛剛呼喊的老白，則趴在老張身上。

  我連忙問老白怎麽回事，老白回頭看到是我，眼一下子就紅了，嗚咽著說，“老張不行了！”

  “你他娘的開什麽玩笑！”我心頭一震，不敢置信。

  但是！

  等我走到躺在地上的老張麵前，仔細看了看以後，才意識到，老張真的可能出事了。

  此時，老張渾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每一塊皮膚，都微微鼓脹，像是被火燒火，起了大水泡一樣。

  我用手輕輕按了按那些鼓包，鼓包裏都是一些膿水，每按一次，濃水就不停的流動。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低頭看著老張的臉，心情異常的複雜。

  之前遇到老張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他時不時從口鼻裏噴出的黃水，再加上那些古怪的表現，現在看來，恐怕是因為他知道，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才會那樣的吧！

  而這，也讓我更難受了！

  我把水壺遞給老白，讓他去喂三班長，自己則坐在老張的麵前。

  老張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我差不多也猜到了是因為什麽。

  我是在那個溶洞樣的地方發現他的，當時他被包裹在一個半透明的怪卵裏，其實想想，那應該是怪蟲搞出來的，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老張

  的身體，應該在那個時候就出了問題，或許是被注入了某種毒素，又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總之，他這一路上，身體始終都在慢慢的分解，以至於到了現在，整個人的皮膚下麵，都是那些濃水。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現在把他的皮膚弄開一個小口子，那他身體裏的濃水，估計會一下子全部流出來，到時候，他或許就隻剩下一張皮了。

  我坐在地上，腦袋裏，回憶起了剛來部隊時候的場景。

  記得那時候，我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服，也沒有現在的油滑樣，進入部隊的當天，就和老張分配在一個宿舍，我在上鋪，他在下鋪。

  當時的老張，比現在年輕很多，話也多，當天晚上不停的追問我，新疆哪裏的風土人情，還問我哪裏的女人，是不是都是水蛇腰，丹鳳眼，比南方的女人更有味道不。

  我被他煩的受不了，一言不合就和他打了一架，而結果當然是我贏了，不過也正是因此，從那以後我們倆不打不相識，成了多年的好兄弟。

  回憶到這裏，我怔然清醒，看著躺在地上的老張，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這防空洞裏的經曆，已經將我折磨的麻木了。

  我隻能用手捂住臉，抱著頭。

  下防空洞之前，我曾經暗地裏發誓，一定要把老張給帶出去，不管是死是活，這都是我的承諾。

  但是！

  “你他娘的！怎麽就真的死了呢！”我再也忍不住，嗚咽著嗓子呼喊起來，“草你娘的老張！老子找到你的時候，你他娘的好好的，能蹦能跳，怎麽這會兒，你就慫了？你是不是以為，你死了就一了白了了？”

  “老子告訴你！沒門兒！”我邊喊邊哭，都說兵人是鐵打的，但是我怎麽就跟個娘們一樣，就這麽容易哭了呢！

  “老張啊！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你就這麽走了？也不看看我們這些好兄弟了？你不是說，三班是你永遠的家麽！你這是說話不算數！死了你，閻王爺也不收你！”

  ……

  “狗日的，能別吵咧麽！”

  突入齊來的一聲，讓我頓時呆住了。

  老張，還沒死！

  隻見，已經和死人差不多的老張，勉強將鼓漲的眼皮，睜開一條縫，用異常微弱的聲音的開口，“還沒從這裏出……去，老子怎麽能死了，就跟你說的，閻王爺都不收我，我能死麽？”

  這段話，老張說的斷斷續續，似乎下一秒就會斷氣，我連忙讓他別說話了，趕緊躺好！

  但是老張卻搖搖頭，他兩眼茫然的看著頭頂的黑暗處，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幽幽的歎口氣，“估計，我是真不行了！”

  我打斷他，“別他娘的瞎說！咱們出去後，找醫生，西醫也找，中醫也找，肯定就能給你治好，你這都是小事知道不！”

  而這時，老白也從三班長哪裏走了過來，站在老張旁邊，臉上也滿是悲傷。

  老張看到老白，問他三班長怎麽樣了。

  老白說沒事了，三班長喝了水，有點氣息了，你也別擔心，都會好起來的。

  老張沒說話，他的目光始終都在看著上方，不再說話。

  又過了很久，很久……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揉的發皺的軟紙包，那正是我給老張的大白條的盒子。

  接著，老張把那包大白條遞給了我，顫顫巍巍的張開口，但是卻什麽都沒有說。

  我接過大白條，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裏，比對待那本日記還要來的鄭重。

  而老張，在做完這些以後，重重的垂下了手，一雙眼睛，看著上方的黑暗處，再也不曾有半分的移動。

  “一路走好！我的兄弟。”我站起身，默默在心中說了句。

  一旁的老白，也是如此，雖然他和老張關係並不是很好，但是接連看著兩個戰友死在自己麵前，恐怕他心裏不會比我好受多少。

  老白把衣服脫了下來，蓋在老張的身上，然後就回到了三班長身邊，一言不發的，照顧三班長。

  我則靠在牆角，把槍緊緊的抱在懷裏，也不管槍上掛著的兩條還在活蹦亂跳的黑鯰魚。

  此時，在這防空洞裏，我真正有了一種，淡淡的悲哀感覺。

  這種悲哀很淡，卻一直繞在我的心裏，始終不曾消散。

  我抱著槍，閉上眼睛，在黑暗中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胃裏突然湧起一陣惡心，整個人就像溺水的人鑽出水麵一樣，猛的驚醒過來。

  周圍我們點的火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徹底熄滅了，什麽也看不清。我看著黑暗處，腦袋裏還在回想著剛夢到的一幕。

  剛剛我似乎是做了個噩夢，夢到了老張變成了一個大毛蜘蛛，張牙舞爪的要吃了我，又夢到我背著老張的屍體從防空洞裏逃了出去，但是我剛到地麵，老張的屍體卻掉進了萬丈深淵。

  我搖搖頭，不再去想那個噩夢，從身上掏出打火機和大白條，想了想，又把打火機放進了口袋

  裏，我叼著大白條，耳邊時不時的傳來嗚嗚的風聲。

  又過了一會兒，我拍拍屁。股走到之前的火堆處，重新把火點了起來。

  可就在我剛把火點燃，看清楚周圍的情況的時候，我卻驚恐的發現，躺在地上的老張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不！

  並不是不見！而是，他的屍體，竟然！竟然出現在了那個半透明的奇異礦石裏，就跟之前在怪卵裏的樣子，一模一樣。

  更恐怖的是！我發現，一直在三班長旁邊照顧他的老白，不知道什麽時候，此時竟然蹲在奇異礦石的麵前，仰著頭看著奇異礦石。

  這幅場景，怎麽看，怎麽詭異！

  我不由自主的握緊步槍，大喊一聲，“老白，你在哪裏幹嘛！老張的屍體，怎麽會跑進去！”

  老白聽到我的話，僵硬的扭動著脖子，回過頭來。

  而他這一回頭，卻嚇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老白咧著嘴，鼻涕和口水流過他的下巴，一雙眼睛泛著白，裏麵都是血絲，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狀態，看到我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傻笑著。

  我把槍上掛著的，已經死去多時的黑鯰魚取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往老張哪裏走。

  走過三班長身邊的時候，三班長還在昏迷著，這讓我鬆了口氣，這時候要是三班長也出事了，那我們三班也就毀了。

  我繼續往前走，邊走邊喊老白，但是老白卻沒有回答我，反而把頭扭了回去，看著那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奇異礦石，像是被勾了魂一樣。

  這讓我想起了，以前聽人講的一個關於淘金的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