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山跪在地上。

  呂青鬆站在包房門外，心裏同樣緊張的要命。

  之前在大包房裏，他後來倒沒再對秦軒，可問題是秦軒封掉的，是整個呂家所有產業，他也是呂家的一份子——呂家倒了，他能有好日子過？

  “秦先生，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呂青山不停祈求原諒。

  “……”

  看著親哥哥跪在地上，呂秀芝眉頭略微皺起，似乎想要說點什麽。

  結果，卻被丈夫用眼神製止。

  這時她什麽都不能說！

  之前無論韓金魁父子，還是秦軒都在一退再退，不正是為顧及她的感受？

  可是，呂家兄弟卻步步緊逼，什麽時候又在乎過她？

  如果她這時候出麵，秦軒心裏會怎麽想？

  “你跪我不合適，先起來。”秦軒淡淡說道。

  “我……”

  呂青山支吾，卻根本不敢起身。

  “不起來，就沒得談。”秦軒皺眉。

  “是是是……”

  呂青山頓時大驚失色，連滾帶爬趕緊站起來。

  “我是孤兒，我也多年受韓叔一家照顧，這一點你沒有理解錯，所以你潛意識認定，像我這種人永遠不可能，有跟你平等對話的機會。”

  “不不不……是我腦子進水，是我……”

  “我在說話，別打斷！”

  秦軒冷冷看了他一眼，發現呂青山趕緊閉嘴，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他才繼續說道：“呂家從存在的那一天，就已經大富大貴了？我看不是。華夏幾乎所有豪門，祖上都是普通人出身，那麽……你怎麽就那麽有自信，一個被接濟的孤兒，就永遠得站在井底？即便我真如你想象那般，就可以被輕蔑？你就不怕，哪天被你輕蔑過的人，飛黃騰達了在回過頭，把你曾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十倍百倍返還給你？”

  嘎！

  呂青山是真的被這番話嚇到了。

  換做一個小時前，要說曾經被他瞧不起的人，有朝一日能跟他掰手腕……他絕對不會信！

  因為他所接受的教育，他所接觸的整個圈子，都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他認為那不可能。

  但是！

  秦軒的魚躍龍門，讓他真正明白一句話——莫欺少年窮！

  昔日那些被他瞧不起，原本很不起眼的草根，很可能變成像秦軒這樣，能決定呂家生死的存在！

  “這世上，真正的好人並不多，真正的壞人也不多。”

  秦軒瞄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大多數人都處於中間——你知道中間這些人的共性嗎？他們不壞，不會變著法子故意對付你，但也絕不會以德報怨，原諒你曾對他們的踐踏。他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當你今天狠狠踩他們一腳，今後一旦有機會，他們不會一笑置之，而是會踩你十腳。夜路走多了，總有碰到鬼的時候，你難道就不擔心某天，會被人踩上十腳八腳？當然，你或許根本不在乎，可別人踩的……不一定隻有你，還有整個呂家！”

  呂青山呆住了。

  他呆若木雞的看著秦軒。

  之前，他又是下跪又是祈求，隻是因為呂家產業被查封，因為秦軒能決定他的生死——他不想死，僅此而已。

  至於對錯……

  他壓根沒考慮這種問題，他隻知道秦軒勢力太強大，自己就不得不選擇低頭，否則隻能去死。

  現在呢？

  這番話仿佛暮鼓晨鍾，深深震撼了他的靈魂。

  甚至，顛覆了他這麽多年的認知！

  沒多少壞人會刻意對付你，也沒多少好人會以德報怨。

  是啊！

  絕大多數都是中庸之人。

  但正是這些人，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害人，但也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

  他呂青山這些年有沒有傷害過別人？

  有沒有踐踏過別人的自尊？

  肯定是有的！

  那麽……

  但凡這些人裏麵，有一個將來飛黃騰達的，如果還記得他的踐踏，會輕易罷休嗎？

  不會！

  反過來，那些曾被他踐踏的人，當初跟他有血海深仇嗎？

  當然沒有！

  很多時候……就像今天，他為什麽攻擊秦軒？

  說到底，不外乎兩點。

  首先，他覺得秦軒身份地位，即便是跟他同桌吃飯，都是沒有資格的。

  其次。

  踩一個比自己弱小的人，更能彰顯自己的身份。

  可他做這些事，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卻會為自己的將來，甚至為整個呂家，埋下一顆定時炸彈——這時何等愚蠢的行為？

  突然！

  呂青山深深朝秦軒一躬，語氣充滿發自內心的敬意：“呂某受教了，今天……無論秦先生怎麽處置，我都不會有半點怨恨，這是我自找的！”

  “爸！”背後傳來呂麟的驚呼。

  “閉嘴！”

  呂青山猛然扭頭，目不轉睛盯著他。

  片刻後，他神情又緩和了，自嘲的苦笑道：“我又有什麽資格說你？你，我，還有呂家絕大多數人，有幾個沒做過那種，自以為是的蠢事？但是！隻要我今天不死，以後不僅我不會再那麽蠢，你但凡還認我這個老子，今後再敢到處招搖，再敢隨便欺負人……我打斷你的狗腿！”

  “小軒……”

  韓金魁夫妻臉上，寫滿了無盡感激，還有驚喜。

  他們以為，秦軒要麽不會放過呂家，要麽看著呂秀芝的麵子，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可是……

  沒有任何人能想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出這麽一段震撼的話，讓呂青山發自內心服了。

  “韓叔，我見過壞人。”

  秦軒扭頭，對韓金魁微笑道：“你知道的，有些人因為一點小矛盾，動不動就要取人性命，這些才是真正的壞人——呂家的人沒那麽壞，就是倨傲自大了點。”

  “我明白……其實當年以呂家的背景，真要是動什麽壞心思，我也沒能力反抗。”韓金魁苦笑。

  呼！

  呂家上下鬆了口氣。

  他們知道，當秦軒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不會再追究。

  “中海的總代理權，是不可能給你們的。”秦軒突然說道。

  “我明白……秦先生，我也不敢想……”

  呂青山連連點頭。

  呂家產業能保得住，他的性命能保得住，就該知足了好吧？

  “不過……大區分銷權，倒是可以考慮。”秦軒有道。

  “啊？！”

  “做生意要講信譽，金凰不可能無緣無故，把合作代理商踢出去，分銷權倒沒有太多限製，雖然賺的錢少一些。”

  “這……”

  “不過，有個條件。”

  “您說！”

  呂家上下激動壞了。

  本以為，秦軒能放過呂家，就已經是萬幸了。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我要她。”

  突然！

  在所有人驚訝目光中，秦軒指向站在人群後麵，瘦瘦小小的少女……